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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小小的一盆。寶玉如何受得了這個?
苦苦捱過了幾日,便實在受不得,一頭栽倒在考號裡了。
自寶玉被從貢院裡抬了回來,就一直是病病歪歪的。賈母王夫人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文章做得如何的事情,每日裡請醫延藥,上上下下十幾個女人圍著寶玉轉。
寶玉原本生的便是極好,當得起那一句“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曉之花”。他自幼嬌生慣養的,受過的最大的罪也就是被父親賈政逼著唸書了。
這一場大病要說起來,五分是真,五分卻也是怕父親責罰,竟是在床上病懨懨一直不能起身。
賈母王夫人自是心疼不已。王夫人不敢說,賈母卻是不管不顧,將賈政叫到了榮慶堂裡罵道:“往日我就說,不要逼緊了寶玉,你只不聽!先前珠兒不是例子?為著個功名,生生要了孩子的命!如今寶玉又是弄到這般,我只找你算賬!”
賈政心裡實在煩躁,大兒子有點兒出息,偏生命短。寶玉生來帶福,人也聰慧,可就是不肯上進。才考了一回,就弄到了這個份兒上。幸而當初是捐的監生,若是秋試入場,豈不是更糟?
聽母親如此說,賈政忙跪下:“兒子也是為了他好。如今家裡的情形,母親不是不知。娘娘在宮裡,也沒個能幫襯的。兒子也是想著他尚有幾絲天分,要讓他光宗耀祖的意思。”
賈母啐道:“你自己都沒有去受那些個罪,如今又憑什麼來逼寶玉?我今兒把話放在這裡,往後休要再提什麼讓寶玉下場的話!你不高興,你只外頭去!寶玉放在我這裡!我老婆子還有些私房,足足餓不著他!”
這話說的誅心。賈政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老爹臨死前給自己求來的一個功名了。說好聽了,是蔭庇。但是官場之中,要麼講家世,要麼講真才實學。真正要想為官做宰,須得實實在在科舉入仕才行。“母親……”
賈母手裡沉香木柺杖一點地,厲聲道:“不必再說!你若是逼急了,我帶著寶玉回金陵去!看誰還來礙你的眼!”
賈政眼中含淚,“母親這話說的!兒子何嘗敢如此?寶玉是我嫡子,我也是要他有出息的意思啊。不然,往後他如何能夠安身立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賈母忽然長嘆一聲,“寶玉這孩子,嬌慣了些,卻是明白事理。咱們這樣的人家,便是不從科舉走,也未嘗便沒有出息。如今正是和全府之力扶持娘娘的時候,寶玉……也罷了。你說的是,他是你的嫡子。珠兒已經不在了,你再這樣逼寶玉,若是他也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又找誰去?難道你就忍心,往後元丫頭連個正經兄弟都沒有?橫豎環兒和蘭哥兒也都大了,你多費心些,蘭哥兒未必不能成才。”
賈政知道母親這是護定了寶玉,心下既是憋屈,也感到淒涼——可憐自己的半輩子過去了,竟是連兒子的前程都不能管?
他一向自詡孝子,萬事以賈母意思為先。這會兒心裡再如何不滿,也不會說出來,只諾諾地答應了出去。自此,卻是對寶玉越發不喜了。
這天賈母王夫人鳳姐兒李紈並三春姐妹等都在寶玉的院子裡。因天氣極好,天高雲淡的,碧藍如洗,便叫人抬了錦塌在院子裡,扶著寶玉躺下曬太陽。
去歲元春還是發了一道諭旨出來,讓寶玉等人入住了大觀園。寶玉依舊是住了怡紅院。這是大觀園裡最為精緻的一處院落了,此時芭蕉新綠才綻,海棠嬌花初放,真真是紅香綠玉,春意盎然。
寶玉靠在榻上,早有丫頭抬了紅木大椅子過來給賈母王夫人坐,其他的人卻是粉瓷山水畫紋的繡墩。
看著寶玉原本的一張滿月臉變得有些瘦削,團乎的下巴也見了尖兒,賈母不由得大感心疼。
摩挲著寶玉的頭,扭頭問襲人:“也算是將養了十來日了,怎麼還是這般瘦弱?每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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