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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時候,黎棠莫名睡意全無。
潛意識裡不想進入睡眠,是怕睜開眼時,珍貴的一夜就這樣匆匆過去。
也完全不想回家。從前黎棠有多麼戀家,多麼依賴母親,現在就有多愛黏著蔣樓。
或許這也算一種移情。
他生來就是必須要寄託在某個人身上,才能夠活下去。
不打算睡,卻要纏著蔣樓給他講睡前故事。
蔣樓沉吟片刻,竟然真的開口了。
講的是《農夫與蛇》的故事——寒冷的冬天,農夫在路邊發現一條凍僵的蛇。他覺得蛇很可憐,就把它放在懷裡,當他用體溫去溫暖它。蛇很快甦醒,然後露出殘忍的本性,咬了農夫一口。農夫臨死之前說:「我竟然救了一條可憐的毒蛇,就應該受到這種報應!」
似曾相識的故事,應是小時候在童話書裡看到過。
「這是一則寓言嗎?」黎棠問。
蔣樓知道他說的是「寓言」而非「預言」,還是點了點頭。
黎棠笑著說:「怎麼講個故事還要教育我啊。」
被問到聽完有何感想,黎棠的回答不走尋常路:「首先蛇在自然環境下不會凍死,降溫的話它會挖洞進入冬眠,等溫度回升再醒來。而且,現在是春天。」
春天是凍不死人的,當然也凍不死蛇。
蔣樓聽笑了:「難怪你語文不好。」
角度如此刁鑽清奇,閱讀理解怕是很難拿到分。
戳了黎棠的痛點,他不服道:「那你說,這個故事要表達什麼道理?」
蔣樓望著他,語氣沉靜地說:「人性本惡。」
恰在這時,褲袋裡紅燈一閃,是電量耗盡的提醒。
而黎棠因為注視著蔣樓,並沒有注意到。
蔣樓的神情似一種林寒澗肅的森冷,讓人心生畏懼。
也讓人更想靠近,貼在他胸膛聽一聽,裡面是跳動的心臟,還是堅硬的冰。
怎麼想的便怎麼做了,黎棠環抱住蔣樓,耳朵貼在他胸口。
聽了一會兒,便得出結論:「我不信。」
明明你的身體那麼溫暖,心臟的搏動那麼真實有力。
幸好,這個夜晚實在太過美妙,以至這短暫的恍神如同一段有雜音的旋律,被擷取刪除,並未燒錄到唱片裡去。
兩人越發親密,學校以外的地方,幾乎形影不離。
春天即將落幕的最後一段時光,黎棠更加頻繁地出入山腳小屋,成夜和蔣樓膩在一起。他們在結束一天繁重的課業後擁抱,接吻,累到不想動的話就隨便點開一部電影或電視劇。
黎棠偏愛英式英語,把《唐頓莊園》推薦給想提高英語聽說能力的蔣樓。他們頭挨著頭,黎棠唾罵克羅波洛公爵玩弄別人的感情好過分,蔣樓卻覺得是託馬斯防備心不夠,太愚鈍;黎棠為大小姐還不接收大表哥而心急,蔣樓卻認為再多釣一陣子,男人才懂得珍惜。
黎棠若有所思:「那被你一釣就上鉤的我,豈不是很廉價?」
蔣樓傾身去吻他,唇抿著他的耳垂:「是你釣我,我才廉價。」
劇裡的管家卡森總是把y lady掛在嘴邊,黎棠就親暱地喚蔣樓,y ntlean。
蔣樓笑著,手往黎棠衣服裡伸,在柔滑的面板上流連輾轉,用下流卻坦蕩的行動告訴他,我可不是什麼ntlean。
隨著天氣漸熱,決定高校招生錄取依據之一的會考即將到來,整個高二年級進入緊張的備考階段。
雖然黎棠的學籍還在首都,會考不在敘城本地,但到底是高中生涯中很重要的考試,不得不重視起來。
黎棠學理科,必修科目便幾乎都是文科。而文科在於背誦理解,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