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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一個細弱的啜泣聲,貼著牆根,像根彎彎繞繞的絲線游出來。衣不蔽體的少女抱著膝縮在角落裡,下裳滾滿了泥土。
“好啦好啦,女人家的!哭起來真個沒完了!”一雙小烏皮靴站到了她面前,賴逢喜蹲下身,拍拍少女的肩膀,口氣放得溫柔,“跟了我,你又不吃虧。賴小爺的面子誰敢不給?日後的好處總是少不了你的!”
少女仍是哭。賴逢喜沒了耐性,正要開口,幾步遠外站住了一個人。
看看這個場面,無需提醒都能明白方才發生了些什麼,阿蘅沒想到她有一天也會撞上這檔事情。
賴逢喜其人,她早就從其他丫鬟的抱怨中聽說過不止一回。雖他是老管事謝斛的乾兒子,卻極不成器,每每手頭吃緊,便來府裡混個閒差,但都不外乎從中撈些油水,只因有著謝斛這一層親戚,府裡的下人也就都睜隻眼閉隻眼,不予理會。想不到他的膽子竟這樣大了起來。
“這不是那日初來的丫頭嗎?”賴逢喜一見她,首先咧開了嘴,起身悠悠朝她晃來幾步,“賴爺這遭運氣夠好的呀!”
阿蘅面無表情地避開他朝自己伸來的手,賴逢喜尚來不及抓住她一片衣角,便被她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春令,你不是要給公子和夫人送茶去嗎?”她喚的是少女的名字,視線卻沒有離開過面前隨時可能撲上來的男人,語調沉沉,眼帶警示。“晚了,主父母是會不高興的。”
賴逢喜笑了一聲,但總算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阿蘅這才一步一步走去拾起廊簷下一件被扯在角落裡的短襖,回身給春令披上,低低道:“回去好好洗洗。”
春令又抽噎了兩聲,裹了衣衫,頭也不抬飛也似的跑走。
這丫頭太過軟弱好欺,賴逢喜正是吃準了她不敢張揚,才這樣肆無忌憚。阿蘅沒有回頭,心不由得被一絲不安所攫。只怕,她自己這回也被賴逢喜盯上了。
馮府後院是處環廊曲閣,花木蕭疏之地。
這日正是休沐。當阿蘅邁過那道謝斛警告過下等僕婢不得跨越的中門,一路穿亭過榭,正好在樹下見到了馮言卿,以及相對而坐的他的妻子。
秋紈扇今日著一件石青色齊胸襦裙,妃紅的袒領衫,額心描了一朵桃花妝。嫻靜時來不時抬頭覷一眼馮言卿,或垂首凝眸,支頜細思。二人各手執一枚馬陸,正安靜而協調地走著雙陸棋。
一局終了,馮言卿的最後一枚馬陸也退了出去。紈扇抿唇一笑,“你又讓著我了。”
馮言卿示意一旁的女侍將雙陸撤下了,自然而然道:“哪有和自己的妻子爭這份彩頭的,本該讓著你。”
“可我也想,既是你的妻,總要有一兩件本事能討你歡心麼。”紈扇道,“詩書琴畫方面的造詣我是不足以與你賣弄了,連雙陸棋子都只能賴你指點。”
馮言卿不甚在意地淺淺一笑,只是當他的目光越過妻子的肩而望到她的身後時,有了稍許停頓。儘管並不明顯,紈扇仍是注意到了,她偏過頭一看,是一個青衣婢女將剛煎好的方山露芽端上前來。她也就暫停了與馮言卿說話,看著女僕將茶杯端到馮言卿面前,他從她手上接過,她再收了手。
明明兩人一句話也沒有搭過,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可紈扇就是覺得此時的沉默十分擁擠。
女婢那低眉轉眸間不經意的神態讓她感到眼熟,因而有心多瞧了幾眼。“我記起來了,你不是那日在馮府門外的姑娘嗎?”
阿蘅將另一杯茶遞給她,“正是婢子,夫人有心了。”
因為適才的事情,春令眼下無法送茶,又不好向人明說原因,阿蘅只好替她一回,雖湊巧得以見到了馮言卿,二人間疏遠漠然卻更甚陌路。阿蘅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一片黯淡。
紈扇應了一聲,餘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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