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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稚, 你已經在醫院守著三天了, 聽阿姨的話, 回家休息休息吧。」
沈曼提著保姆送來的營養餐,遞給坐在病床前的年稚。
年稚搖搖頭,「沒事,阿姨,我不累。等季初醒過來了,我再走也不遲。」
聽她這個語氣,大約還是在自責。沈曼在心裡嘆口氣,拍拍年稚的肩膀,「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季初把你救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折磨自己的。」
年稚聽著沈曼女士輕柔的安慰,胸腔裡像是被塞了一坨濕紙巾,窒息沉悶。
她轉身抱著沈曼的腰,晶瑩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阿姨,您真的很像我的媽媽。」
聽到這話,沈曼的動作僵硬一瞬,她憐愛地撫摸著年稚耳側的碎發,「傻孩子,你本來就該叫我媽媽了呀。」
沈曼走後,年稚一個人握著季初的手指發呆。
她想起那天主治醫生的話,對方當時面露難色,「現在只是有這種可能,而且少東家身體素質很好,出現這種情況的機率更是大大減少。但是,依舊需要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那天夜裡,她坐在季初病床前,月光斜照進小屋裡,把季初的面板映襯出瑩潤的光澤。
她還記得他昏倒之前的最後一個眼神,濃鬱的悲傷裡帶著自責和慶幸,唯獨沒有後悔。
他不會後悔救了她。
就像她願意就這樣等他一輩子,哪怕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哪怕他們就此一無所有。
外面的天忽然變了,臨近初秋,風裡帶了些寒意,淅淅瀝瀝的小雨從雲層一躍而下,砸在屋頂樹梢上,激起一個個小漣漪。
年稚起身,把病房臨街一側的窗戶關嚴,又給季初掖了掖被角。
她忽然記起很早之前,季初問她的那個問題。
——你小時候是不是見過我?
當時,她怕年家的秘密敗露,隱瞞著不肯說出來。但季初既然能那麼問,說不定他早就想起童年的那些往事了。
那時候,媽媽還在她身邊,母女兩個相互扶持著過日子,雖然清貧,但歡聲笑語總是沒有停歇過。
媽媽很喜歡給她講一個北歐傳說,
——有個叫珍妮的小女孩,她愛上了精靈女王座下最勇猛的騎士。兩個人都是美好的人,不久就心意相通,彼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好景不長,精靈女王知道這件事後,大為震怒。她不滿意珍妮帶走了她座下最優秀的騎士,氣得渾身發抖,施法把騎士抓走並變成了怪物。
——於是,珍妮帶上買來的寶劍,趕到森林最深處。有路過的鳥兒告訴珍妮,精靈女王會在午夜十二點路過森林。珍妮需要在這個時候,把騎士從精靈女主的馬車裡拽下來。
——但是,鳥兒補充說道,騎士會在珍妮的懷裡變成毒蛇,變成帶刺的狼牙棒,甚至變成血盆大口的妖怪。無論變成什麼,珍妮都不能放手。否則她就只能和騎士天各一方,永不相見。
——珍妮把鳥兒說的話一一照做,她看著自己的愛人變成各種可怖的模樣,但她心裡連一絲放手的念頭都沒有起過。哪怕她害怕毒蛇,害怕妖怪,可她更愛她的愛人。
故事的結尾,和所有的童話故事一樣,珍妮和騎士一起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1]。
小小的年稚從此就在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她期待有一天能遇見自己的騎士,也希望自己能像珍妮一樣勇敢。
命運總是喜歡跟她開各種玩笑。
年稚直到母親去世那年才知道,當初年宏之所以能找到她們母女兩個的下落,就是被當年來接季初回家的司機走漏了風聲。
後悔當初把季初從陰暗的廁所裡帶出來嗎?
年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