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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先生無子，只有一個十三歲的幼女，叫做芷蘭，被教養的斯斯文文的。她聽著聲音就紅著臉走了出去：&ldo;小山哥，你放到灶房吧，我爹這幾日著了風寒，剛才喝了一碗藥睡了。&rdo;

胡小山忙道：&ldo;張先生病了?我家還有些草藥，下午我送過來你給先生熬了吧。&rdo;

&ldo;嗯。&rdo;芷蘭抬頭瞟他一眼，復又紅著臉低下頭去，兩人一時無話。

胡小山見了芷蘭也不下數十次了，每次這小姑娘見了他都是紅著臉躲在屋裡不出來，他現在見這小姑娘又是這般，頓覺無趣起來，於是笑道：&ldo;那我就回去了，先生醒了你說一聲便是。這獐子肉溫和，現在天氣變冷，也能滋補身體，先生好些你就做給他吃吧。&rdo;

芷蘭臉更紅了，急急道：&ldo;小山哥還沒吃中飯吧?眼看著就中午了，就在我家吃吧。&rdo;

胡小山咧嘴一笑道：&ldo;不用了，我回去吃，讓先生好好養病。&rdo;家裡還有兩個妖精等著吃飯呢。他也在先生家吃過幾次飯，但先生早年喪妻，眼看著芷蘭逐漸大了，雖然山裡不比那外面城裡那般男女大防，總是不好的。

兩人正說話間，張先生已聽到胡小山聲音，於是在那屋裡咳著問道：&ldo;是小山嗎?進來吧。&rdo;

胡小山忙把那草繩捆著的獐子肉遞給芷蘭，小心推開先生臥房門進去，張先生已經披了長衫坐了起來，還在不住咳著。胡小山恭敬上前行了一禮，然後給扶著老先生躺了下來，張先生看看女兒揮揮手道：&ldo;芷蘭，去做飯吧，小山今天就在這裡吃飯了。&rdo;芷蘭眼睛一亮，臉紅著出去了。

胡小山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老老實實坐穩了。師生兩個閒話了一些聖人語錄，歷代傳奇，張先生突然話鋒一轉問：&ldo;小山，你今年多大了?&rdo;

胡小山一愣，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ldo;學生過了年就十五了。&rdo;

張先生頷首道：&ldo;十五也不小了。這眼看著也到婚娶年齡了，你瞧著咱們這十里八鄉可有相中的姑娘?&rdo;

胡小山沒想到張先生竟然問起這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平日裡十分忙碌，種田砍柴，餵雞養牛，閒下來就跟著先生學習詩書，一點閒暇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想過這些?偶然閒下來，便領著那兩個妖精去山上抓魚打獵地玩了，村裡那些小丫頭是何模樣，更是沒有認真看過，他也從未想過此事。於是當下里他漲紅了臉，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ldo;學生父母早亡，家無大人，從來沒想過。&rdo;

張先生開玩笑一般道：&ldo;嗯，說的也是。那我問你，你可要老實說‐‐你看芷蘭怎麼樣?我把她許配給你怎麼樣?&rdo;

胡小山瞪大眼睛，這才反應過來，忙搖了搖頭：&ldo;芷蘭妹妹很好，可是學生、學生家還有長輩在南方，學生過兩年必定要尋過去的。小山一個粗人，芷蘭妹妹若是跟了我，風餐露宿的，實在是當不起。&rdo;

張先生遺憾地躺平了，暗暗嘆口氣。他十分喜歡胡小山，除卻家境，這附近適齡孩子的人品相貌學問，胡小山是挑尖的。不過胡小山的情況他也清楚，他中年喪妻，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十分嬌疼，自然想給女兒許個穩當可靠的夫婿。不過胡小山既然不願，畢竟女兒還小，也無需勉強。當下他點點頭，師生的話題轉向別處。

回去的路上，胡小山撓撓頭髮，微微有些茫然。張先生詢問他時，他是毫不猶豫謝絕的，但是為什麼要拒絕這對一個農夫獵戶來說天大的好事呢?張先生雖然終生不第，但是頗通筆墨，性格仁厚，十里八村的鄉親哪個見了不恭聲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