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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錢塘和嘉興的空間距離雖不能完全等同於晉朝和南齊的時間距離，不過有關蘇小小的記載，信史並不算多。&ldo;南齊錢塘說&rdo;之所以成為主流並沿襲至今，都是詩人功勞。許是《 蘇小小歌 》（ &ldo;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rdo; ）開了風氣之先，我發現，以蘇小小為女主角的歷代詩文題詠，幾乎都要涉及到蘇小小的戶籍和住處。此一現象在意淫活動的傳世文字中實在並不多見。當然，這種&ldo;牧童遙指&rdo;式的&ldo;倡家地理&rdo;，主要以美學取勝，可信倒在其次。與其說&ldo;柳色春藏蘇小家&rdo;，不如說&ldo;蘇小春藏詩人家&rdo;。

這樁公案，最終以&ldo;有兩個蘇小小&rdo;告一段落。出面擺平者，為清代大學者朱竹垞。他考證出蘇小小實有兩個，一個是錢塘的南齊歌女，一個是晉朝的嘉興&ldo;賢倡&rdo;，好在都是名妓。不過茅盾先生後來仍有疑慮：&ldo;蘇小小是南平時一個俠妓。又嘉興縣前有蘇小小墳，雲是晉妓，不知是一人或二人。&rdo;不知道蘇小小是&ldo;一人或二人&rdo;，比搞不清瞻臺滅明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要嚴重得多，吊錯了古人的膀子，後果就不只是&ldo;伸伸腳&rdo;這樣的小問題了。事實上，與不遠處嶽墳的墓主相比，杭州城裡先前是不是真的有過&ldo;蘇小小&rdo;，西陵橋下後來又是不是葬著一個同名同姓的女人，皆非信史。不過就不尋常地充斥在蘇小小個案裡的那些地理名辭來看，與其說&ldo;意淫&rdo;，不如說&ldo;意指&rdo;，與其說&ldo;狎妓&rdo;，又不如說是&ldo;狎墓&rdo;。古今有關蘇小小的全部學問，實在大可以命名為&ldo;墓學&rdo;。張岱為蘇小小蓋棺論定的文章，題目就叫《 蘇小小墓 》。除了照例的地點勘察之外，張岱還講了一個&ldo;幽媾&rdo;的故事：（ 蘇小小 ）芳魂不歿，往往花間出現。宋時有司馬槱者，字才仲，在洛下夢一美人搴帷而歌，問其名，曰：西陵蘇小小也。問歌何曲？曰：《 黃金縷 》。後五年，才仲以東坡薦舉，為秦少章幕下官，因道其事。少章異之，曰：蘇小之墓，今在西泠，何不酹酒吊之。才仲往尋其墓拜之。是夜，夢與同寢，曰：妾願酬矣。自是幽昏三載，才仲亦卒於杭，葬小小墓側。身為司馬光之後，司馬槱不再砸缸，而是破罐子破摔，以身相許，一膀子吊死在蘇小小墓側。真箇是&ldo;莫言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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