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稅使】(第1/3 頁)
“全都退社了?”
“都退了,就剩我們幾個。”
“也好,剩下的都是真朋友。”
“……”
趙瀚被取消童生的訊息傳出,總共三十四個大同社成員,兩天之內退得只剩下幾個:朱之瑜、費如飴、費如鶴、費元鑑、劉子仁和徐穎。
也沒別的原因,羞與家奴為伍而已。
當然,一個個都說得比較委婉,沒有當面跟趙瀚鬧翻,只是尋找各種藉口證明自己沒時間。
費如飴那個死基佬,已經很久沒來書院,說是回家慢慢研究《夢溪筆談》——他讀《朱子語類》的時候,震驚於月亮不發光之說,突然對自然科學產生興趣。
費如鶴同樣失蹤半個月了,正鬧著讓家裡延請騎射老師。
將精鋼槍頭用布裹著,趙瀚以長槍做柺杖,踏雪前去跟山長費元祿辭別。
這杆槍是用桑木製成的,桑樹長得慢,且容易長歪,農民還不捨得砍,一根桑木做的槍桿價值不菲。
白蠟杆就算了,用於民間比武還行,戰場廝殺純屬扯淡——“以徽州牛筋木為上,劍脊木次之。紅稜勁而直,且易碎。白蠟軟,棍材也。”
真正頂級的戰場長槍,全都是複合材料:以韌木為芯,外裹皮革,再纏銅絲和繩線。
“咔吱,咔吱……”
趙瀚一腳深一腳淺,在積雪中蹣跚前進,不拄著棍子還真難借力。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龐春來的茅草屋頂,都被積雪給壓塌了。龐夫子只能住進私塾,再堅持獨居的話,晚上非被凍死不可。
短短几天,鉛山縣已凍死不少人。
“咚咚咚!”
趙瀚撣掉身上的雪花,將長槍倚著牆壁,抬手敲響了房門。
“進來。”屋內傳出聲音。
趙瀚推門而入:“小子拜見山長。”
費元祿笑問:“怎不自稱晚生了?”
“童生已除名,小子不配有此自稱,”趙瀚拱手說,“小子此來,是跟山長辭行的。”
“唉!”
費元祿一聲嘆息,說道:“我也沒趕你下山,若是你喜歡讀書,依舊可在書院旁聽。“
趙瀚說道:“小子是鼎盛樓的二掌櫃,以前怠工頗多,往後還得勤奮一些。”
“也罷,”費元祿說道,“做酒樓掌櫃,也算個好營生,只是莫要丟了詩書。”
“小子謹遵教誨,”趙瀚作揖道,“告辭。”
費元祿意興闌珊,揮手說:“且去吧。”
除了銀錢和書稿,趙瀚啥都沒帶,也誰都沒驚動,拄著長槍獨自下山去了。
風雪吹打著面龐,不時踩空跌倒,趙瀚卻心情愉悅,猶如脫困而飛的籠中之鳥。
再過四個月,他就十五歲了,古代算虛歲十六。
鼎盛樓二掌櫃,是趙瀚給自己留的後路。可以一邊打工賺錢,一邊結交三教九流,待時以靜觀天下之變。
凜冬時節,河口鎮依然繁華,只要信江和鉛山河不被凍住就行。
“哥哥,你來啦!”費澤(劍膽)熱情招呼,這廝現在是酒樓的賬房先生。
趙瀚將長槍靠在櫃檯裡,問道:“這幾天生意如何?”
費澤嘆氣道:“生意還好,就是門攤稅又漲了。”
趙瀚笑道:“朝廷缺錢,什麼稅不漲?”
“也漲得太多了,”費澤低聲說道,“前些天,縣裡來了太監,是專門催稅的,縣太爺也沒辦法。”
“當今聖上,頗有萬曆爺遺風。”趙瀚調侃道。
正德時期,市面上有門攤稅、行市稅、商(品)稅等種類。由於到處設立皇店,太監胡亂攤派,搞得稅種五花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