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人性】(第2/3 頁)
至此,那些僱奴、佃奴心裡怎想?他們會覺得,自己也不低賤。既然不低賤,會不會造反鬧事?”
祝守正愕然。
陳立德繼續說道:“我可聽說,石塘鎮的造紙匠,無理都要鬧幾番。若格位論通行於世,他們再鬧事就更有理了!”
祝家主營造紙業,最怕的就是工人鬧事,平均兩三年就要罷工一次。
特別是幾道核心造紙程式,工匠們一個個都精貴得很,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培養出來的。
別的家奴若敢胡鬧,直接打死埋了便可。
這些工匠罷工,祝家真捨不得打。別說打死,就是打壞了,那也等於把自家銀子往水裡扔。
祝守正再看《格位論》,頓覺不堪入目,低語道:“果然是亂國亂家之文。”
陳立德說:“須趁著傳播不廣,趕緊將那家奴踩翻在地!”
“可費家的家奴,我又怎管得了?”祝守正眉頭緊皺。
陳立德笑道:“鵝湖費氏的戶帖,在那費元禕的手中。鉛山費氏的族長費元真,又跟含珠書院的山長費元祿矛盾重重。只要說服費元真、費元禕,就可將那家奴從黃冊除名!到那個時候,童生做不成了,一個家奴寫的文章,又有什麼用處?”
戶籍黃冊,分為兩份。
“戶帖”由百姓自己保管,可以理解為戶口本。
“戶籍”留存於官府,是統計人口、徵收賦役的依據。
最初,任何戶口、土地變更,都要層層上報到戶部,戶部蓋章又傳下來方可生效。
人口一多,這就不具備操作性了。
到明中期,權力被迫下放到州縣,知縣、知州蓋章就能搞定。
費元禕跟兒媳婁氏鬧矛盾,一直藏著個大殺器沒用,那就是手中掌握的戶帖。他想抹掉“費瀚”這名字,可謂輕輕鬆鬆,也就跟知縣吃頓飯的事兒。
一旦在戶帖除名,趙瀚的童生也就沒了,這就是主人對家奴的控制力。
祝守正沉吟半晌,不作任何表態,只說:“祝傢俬塾,能禮聘賢弟執教,今後科舉定然興旺。”
“吾一定竭盡全力,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陳立德起身作揖。
待陳立德離開房間,祝守正喚來一個家奴:“去送我的拜帖,請鄉老們下月初五來石塘,就說我備下酒菜要泛舟賞雪。記住,費元真、費元禕兩位老爺,務必要把他們請來。”
其實,不必陳立德上眼藥,費元真此刻已經動手了。
費元祿擴充學田,整頓含珠書院,處理費松年一家的後事,在家族內部的威望迅速提升。再加上,鉛山費氏的宗譜,也是費元祿負責編撰的,風頭早就把族長給壓下去。
這兩三年來,族內出了什麼糾紛,都跑去找費元祿解決,族長費元真反而被無視。
趙瀚公然提出格位論,又獲得費元祿的支援,立即就捲入族長、山長之爭。
鵝湖,費宅。
費元真拍出一本雜誌:“賢弟啊,令郎收的那個家奴,可真真有好大本事!”
費元禕閱讀文章,沉默不語,並無表態。
“怎不說話?這是要造反,是要翻身當主子!他自己造反不論,還煽動家奴都造反!”費元真憤怒道。
費元禕突然露出微笑:“既然在書院學習,那便是元祿的學生,我不是很方便插手。”
都是老狐狸,族長跟山長的爭鬥,費元禕怎會傻到去摻和?
而且,趙瀚是費映環領回來的,也是費映環建議上戶口的。他雖然跟兒媳有矛盾,卻不願再跟兒子鬧翻。
費元真手裡也有秘密武器,開出價碼道:“若是賢弟能幫忙,我就讓弟妹進宗祠。”
費元禕愕然,臉色古怪,遲疑良久,終於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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