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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三個一致決定就唱這首,因為喜歡。並且《南方》唱的正是武漢,也合適。
那裡總是很潮濕,那裡總是很鬆軟。
那裡總是很多瑣碎事,那裡總是紅和藍。
我第一次戀愛在那裡,不知她現在怎麼樣。
我家門前的湖邊,這時誰還在留連。
……
排練了整個下午,唐蘅已經有些累了。今晚「長愛」的客人也不多,他便坐在高腳凳上,握著話筒,閉了眼睛唱這首歌。吉他交給安芸去彈,蔣亞的鼓點又出了錯,不過沒關係。這首歌他唱了太多次,以至於身體已經形成某種本能反應,不過腦子便能唱出那些歌詞。他甚至可以一邊唱歌一邊走神——為什麼是紅和藍呢?武漢有很多紅色和藍色嗎?他覺得這句歌詞應該改成「那裡總是紅和綠」,武漢當然有很多綠色——碧綠的山,深綠的湖,還有學校裡滿牆滿牆的爬山虎,以及樹幹上又厚又濕的青苔。至於紅色,他也說不出來哪裡有大片的紅色,卻覺得武漢就是紅色的,也許是因為浩蕩的長江,也許是因為夏季酷暑冬季嚴寒,武漢這地方連氣溫都大起大伏,這個城市像最濃的深紅色,最飽滿,最熱烈。
李月馳也是紅色的。他們關著燈做愛的時候,李月馳的呼吸拍在他耳畔,溫暖又急促。他們渾身上下都是汗水,電熱毯又很熱,他好像陷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紅色之中。
「唐蘅,」蔣亞從背後推他一下,「下班了!」
「哦——」唐蘅這才反應過來,歌已經唱完了,臺下觀眾們都在鼓掌。
「服了,」蔣亞說,「這也能走神。」
三人走下舞臺,蔣亞和安芸去休息室,唐蘅則徑直向吧檯走去。他一眼就看見了,李月馳背著揹包,坐在那裡。
「幹什麼呢。」周圍都是人,唐蘅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給你幹活。」
「啊?」
「有人想向你表白,」李月馳舉起一沓便利貼,笑眯眯地說,「先在我這登記。」
唐蘅愣愣地接過,發現上面真的寫了兩個女孩的名字,後面還跟著電話號碼和年齡。
「你唱歌的時候,她們一直在討論你有沒有女朋友,以及怎麼要你的號碼。」
「哦……」唐蘅連忙說,「我絕對沒給過!」
「她們知道你不給。」
「啊。」
「所以就在想辦法——有個說可以透過蔣亞下手,另一個說乾脆直接去堵老布。」
唐蘅:「……」這種事還真有人幹過。
李月馳一本正經地說:「我告訴她倆我是你的秘書,想表白可以在我這登記。」
唐蘅想笑,堪堪忍住了:「他們真信啊?」
「起初不相信,我說可以先留下姓名號碼,七個工作日之內電話通知。」
「哎——」唐蘅忍不住拽了下他的袖子,「你怎麼這麼蔫壞呢。」
李月馳也笑了,低聲說:「情敵太多,沒辦法。」
這時安芸和蔣亞也收拾好東西過來了,他們照例從後門離開,一路上安芸都在打電話。巷子裡黑黢黢的,身邊又都是自己人,唐蘅便和李月馳牽著手走路。
幾分鐘後,安芸掛掉電話。蔣亞八卦地問:「哪個妹妹啊?這大晚上的。」
安芸沒理他,又走幾步,忽然說:「李月馳,唐老師讓你們進了新的課題組?」
李月馳「嗯」了一聲。
蔣亞說:「你們這一天天的,還挺忙。」
他自然沒聽出安芸的話外之音,唐蘅卻反應過來了,問安芸:「沒叫你進去麼?」
「對,」安芸的語氣很平靜,「沒叫我。那個課題組是研二學生在做的,和外面的公司合作,事兒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