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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軒跪坐在牆角,漸漸蜷縮成一團,肩膀不由自主發著顫。
他想要靜下心來好好整理這一切,但這根本就不可能。這一切就像是一堆飛蚊在他腦中亂轉著,嗡嗡嗡直響,根本冷靜不下來。
承認吧,無法否認了,他是他母親被那天妖后裔所強迫後所生下的孽種,那頭惡魔般罪孽深重的天妖。
悲傷,憤怒,愧疚,慌亂,不可置信,自我厭棄。
文軒分辨不出此時自己究竟是哪種情緒多一些,許多許多情緒從他的心底噴發而出,根本抑制不住,混在一起幾乎要將他逼瘋。
這事實帶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心中湧出的這麼多情緒,無一例外地全是負面的,讓他無法自持。
不,不該這樣的。
文軒告訴自己,其實他應該更開心些,至少是有一件事值得高興的,他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根據那錢老頭所說,他的母親在生前一直守護著他。哪怕在死後五十餘年,母親依舊在這世間眷戀不去。直到今日早些時候,他來到了這裡,讓母親找到他,讓母親知道他已經健健康康長到這麼大了。所以母親才會那樣激動,才會拼了命地沖向他,只為了摟抱一下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
最後夙願終償,母親該是確實成佛了吧?已經哪裡也找不到她了。她終於從那淒涼的一生中解脫了出來,再也不留下什麼遺憾。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啊,可是,從此以後,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他終於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卻已經是最後一次了。他甚至還用自己的護身靈氣傷了她!
文軒試圖在心中滿腔的負面情緒中尋到一絲光明,想要用那一點高興將其他情緒都壓制下去,想要讓自己不至於崩潰。但是他失敗了。與母親這一生唯獨一次的相見,帶給他的悲傷遠大於高興。
他想到了之前所問的那趙老兒。趙老兒之所以不願意告訴文軒事實,是因為顧念著與母親的幼年之誼,為了保護母親的顏面。只因為母親那一生中最大的汙點,便是生下了他。
文軒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顱,齒門都發起了顫。
不知多久之後,他終於鬆開雙臂,用手掌支撐在身旁的石壁上,勉強站起了身。他現在太需要一個支撐了。就像一個站在懸崖邊上的人,已經搖搖欲墜,卻還是不願下落,如此渴望地抓住一根繩索。可是當他看向那石壁,當他將手掌收回後看著自己的掌心,他只覺得有血跡浸染在上面。
&ldo;那怪物就把鎮上的人逮過去,撕碎了,統統塞在那個洞裡。半邊山洞都被塞滿了,血啊肉啊糊在一起。&rdo;
&ldo;它想餵它的崽啊!那女人給它下了一個崽!&rdo;
不。
不!
文軒往後連退直退,拼命遠離那塊石壁,倉皇之間跌落在地,卻連起身也顧不上,就地翻過來趴在那裡,用手指扼住了自己的喉嚨。
他吃過嗎?
剛剛出生的時候,在那段現在已經一點也想不起來的時間裡,他吃過嗎?
文軒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拼命想要吐出什麼東西來,卻只能不斷乾嘔著。
無論他有沒有吃過,有那麼多人因他而死,還落得了那麼悽慘的死狀。
他想到了兒時經常經常會做的一個噩夢。那時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只能觸碰到身旁東西,有種非常難以形容的觸感,混著粘稠溫熱的液體,似乎還能嗅到陣陣腥味。
現在文軒知道了,那是他出生不久的記憶,是那些無辜之人的血與肉。
多麼、多麼……
文軒用拳頭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止住自己渾身的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