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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均向他深深一拜,說:「宗主可知,這片神仙草下的土地,是什麼嗎?」
謝紅塵無意聽她賣關子,並不答話。黃均只好說:「是我母親。我和阿壤的母親。」
神仙草下,土地裡摻雜著細沙。謝紅塵驟然想起,土妖若是身死魂消,確實會化土成沙。他問:「你們土妖習慣用自己母親的遺骸種草?」
「當然不是。」黃均像是陷入一段往事,道:「母親是家父黃墅的髮妻。她出自大家,下嫁給父親之時,遭全族反對。可母親執意與家中斷絕關係,陪著父親回到小小的仙茶鎮謀生。可沒了家世的靠山,父親很快就原形畢露。他開始大量納妾。無數的美人流水一樣進到黃家。」
她憶起那段往事,語聲如暗夜的海潮:「母親哭鬧無果,只想生下男孩,以保住自己主母的地位。可是……她生下了我。父親忽視她,其他女人嘲笑她。她日日消沉抑鬱,後來更是性情暴躁。但她並沒放棄。她試盡了各種藥方,終於又懷上了一個孩子。」
謝紅塵沒有說話,他知道結果。
果然,黃均說:「她欣喜若狂,可十月懷胎,她生下了我妹妹黃壤。整個黃家沒有人看得起她。我爹的妾室,生下了一個又一個孩子。我母親要強,她還想要再生。可當時,她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那些女人,人人輕視她。她著了魔一樣,連睡著都夢見自己生了個兒子。可父親卻再不來她的院子。」
黃均的話停在此處,謝紅塵終於忍不住,追問:「後來呢?」
「後來有一天,父親終於來了。那一天晚上,他喝得醉薰薰,撞見了在母親房裡的我。」謝紅塵心中一驚,黃均繼續說,「他……玷汙了我。母親喝完求子的神藥,回房時正撞見這一幕。」
那是什麼景象,謝紅塵不能想像。黃均說:「可母親奈何不了他,她只能遷怒於我。她哭著罵我是賤人,是勾引親生父親的娼婦。啊,她抓住我的頭髮,扯掉了我一塊頭皮。」
她笑笑,指了指頭上,那裡有一塊沒有頭髮的疤。永遠不會有頭髮了。
黃均的聲音無悲無喜,淡淡地說:「從那以後,父親每次來母親院子裡,便都讓我陪他。漸漸的,黃家有人知道了這事,那些人用盡所有惡毒的話,羞辱我的母親。也羞辱我們姐妹。母親每次都忍著這些羞辱,回來便打我們姐妹。」
謝紅塵沒有說話,黃均說:「那時候阿壤還小,捱了打也不求饒。傻傻地硬撐。終於有一天,母親拿了刀,要劃花我的臉。我用手擋了一下……」她撩起手臂,上面疤痕入骨,「阿壤突然衝過來,她搶過刀,用最惡毒的話怒罵母親。然後她拖著我,逃出了院子。」
黃均笑著指了指這片土地,說:「我們就在這裡相擁而坐,不敢回去。等到夜裡,天黑了,我們終於決定回去看看。」
謝紅塵問:「你母親……仍未消氣麼?」
黃均抬起頭,仰視天空,許久才輕輕道:「她死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發現她死了。她用那把刀,挖出了自己的心。我跟阿壤就在旁邊,看著她靈力慢慢消散,化為黃沙。她熬了那麼多年,終於捨得死了。」
「啊,父親沒有管她,還下令不準為她立碑安葬。阿壤將她化成的沙撒在這裡,後來就在這裡種了神仙草。」黃均沒有哭,她自始至終沒有流一滴眼淚。
謝紅塵終於問:「你還好嗎?」他知道一個女子若是傳出這樣的名聲意味著什麼。
黃均注視這片神仙草,像是在回答另一個人的問話,她深深吸氣,笑著說:「挺好的。阿壤掌管家業之後,就將我嫁了出去。我嫁得遠,很遠很遠。遠到那裡……沒有人聽說過我的事。我的夫家每一年都要買入良種,所以我有時候,也可以回來看上一眼。」
謝紅塵沉默。
黃壤始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