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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黑沉沉地壓墜下來,與遠處影影重重的山巒交接。抬頭一看,頭頂不見一絲星光。雲層遮住了月色,暗的深沉。砸無邊的黑暗下,擠擠攘攘舉著火把的村民將村尾的蘇家小院圍了個水洩不通。劣質的火把飄出菸灰籠在人群的頭頂,燻得人睜不開眼。
此時,蘇家小院人群的最中央擺著一個香案。香案正中央擺著一隻香爐,香爐裡點著香,旁邊擺了一碟糖酥。如此寒酸的供品,已經是這個村子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了。
一個少女被被五花大綁地仰躺在地,呼吸微弱,生死不知。
少女的兩隻胳膊被反剪著綁在身後,膝蓋以下的腿不自然地扭曲著。散亂的頭髮披在身後,破爛的衣裳被井水打濕,皺皺巴巴地黏在身上。纖瘦的身子因為痛楚在不停地發著顫,腰部以下衣裳啪嗒啪嗒地滴著水。定睛一看,那水落到地上,紅殷殷的一片。
不必說,定是躺在地上那少女身上的血。血水蔓延,打濕了泥土。不過是眨眼的過程,她趴伏的那一塊地的泥巴都紅了。一張消瘦的鵝蛋臉此時白得像鬼,她半合著眼簾,氣息奄奄。嘴唇乾的爆皮,嘴裡不知在咒罵著什麼,無端滲人。
不知何時,似乎找回了力氣。她搭在地上的手指痙攣似的抖動了一下,刷地睜開了眼睛。
兩條腿扭曲地折著,應當是被人打斷了的。冷汗順著她的額頭一滴一滴地滑下來,她一聲不吭。濡濕的頭髮搭在前額,遮住了半張臉。發縫之中,一雙雙眼充血。不止是眼淚還是火光,她正透過濕漉漉的頭髮正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一群人。
人群從中央散開,緩緩地走出了三個人。
最左邊黑皮粗手的短打中年漢子勾著腰,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個穿著綢衣的老人身邊。這人正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蘇大柱。右手邊打扮體面的綢衣老人,是滇雲村的村長。最中央為首的是一個和尚打扮的年輕人。俊眉修目,身形高大,與四周骨瘦如柴的村民格格不入。
如此炎熱的天氣,他一身乾淨的白色裟衣包的密不透風。光頭,高額瓊鼻,頭頂上卻沒有點戒疤。胸前掛著一百零八顆佛珠竄成的佛串,一副出家人打扮。他靜靜地凝視著地上的少女,表情無悲無喜。眼神似悲憫,又似冷酷,彷彿冷眼旁觀一隻掙扎求生的螻蟻。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蘇家據說有仙緣的長子,也是素水鎮有名望的大師,蘇恆。
雖然是蘇家的長子,但十五歲被遊歷高僧帶走便與蘇家斷了年息。跟隨老和尚修煉多年,老和尚身死道隕以後獨自返鄉,如今成了滇雲村推演避災的高僧,恆先生。
村裡人得了他的庇佑,哪怕他年紀輕,誰也不敢在他跟前輕易造次。
「誰準你這麼看恆先生!」蘇大柱眼疾手快,過去就是一腳。
這一腳踹在少女的腰窩,他腳勁兒不小,踹得人一聲悶哼。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聽到『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村長卻搓著手,生怕好不容易來的活神仙被少女的不識好歹給氣走。點頭哈腰地道歉,扭頭又罵:「你這死丫頭給我在地上趴著!趴好了!」
鮮血又流出來,有那心軟的瞥過頭去,不忍再看。
在場人,誰也不敢說蘇大柱半句不是。畢竟這是蘇家養大的女兒。
蘇大柱沒注意蘇恆微微蹙起的眉頭,踢了一腳便收了腿。轉頭瞪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蘇家婆娘。見她沒點眼色,就瞪著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蘇恆,頓時沒好氣道:「瞧你這沒眼色的!沒看到村長和恆先生來了?還不快進屋端板凳出來!」
蘇家婆子被他突然大聲給嚇得一抖,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進屋搬凳子。
蘇家家貧,家裡也沒幾把椅子。她動作快,就將堂屋吃飯的那一條長凳給抱出來。似乎想跟蘇恆多親近親近,端著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