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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傅西涼成了她的男人——姑且這麼假設一下——那她難道還能因為自己給他搓了三雙襪子、而伸手向他要錢嗎?
到了那個時候,因為她和他是一家的親人,她就又得任勞任怨的伺候他了。
在這之前,她已經任勞任怨的伺候了她弟弟七年,說句無情的大實話,她也真是伺候夠了。
傅家的伙食很不錯。
二霞對得起那五塊錢工錢,不額外再佔傅西涼任何便宜,所以傅西涼自認為也並沒有給她多少菜錢,但她買了又買、吃了又吃,始終不竭。院角的爐灶有兩個灶眼,一個灶眼上坐著一壺熱水,另一個灶眼則是動輒放上一隻大砂鍋,砂鍋在一縷小火苗的支撐下,咕咕嘟嘟的燉著,可以從早上一直咕嘟到中午。雞鴨魚肉那熱騰騰的香氣裊裊上升,滲透二樓窗縫,引得一位臨窗而坐的編輯先生推開窗扇,也不說什麼,單是望著下方那隻大砂鍋發呆。偏偏常在香氣最濃鬱的時候,傅家的女僕又揭開了另一隻鍋蓋,正是旁邊灶眼上蒸著的大米飯也熟了。
女僕從房內搬出一隻小桌和一隻凳子,在樹蔭下放好了,然後捧出一摞大海碗,先從飯鍋裡盛飯,雪白的米飯反射陽光,熱汽都成了七彩色;再從砂鍋裡盛肉,是牛肉,燉得筋頭巴腦都是軟顫顫的;最後又端上了一碗菠菜湯,菠菜很多,很綠,湯很清、很淡。
這時,什麼都不幹、胃口卻很好的傅西涼先生走了出來,在桌前坐下,端起大碗,開吃。
二樓的報社職員們躲在窗後,痴痴的看著傅西涼把一桌子的大海碗全部吃空。本來到了中午時分,人就要餓,看了樓下這一場表演之後,他們幾乎集體發作低血糖。雙手哆嗦著擰好鋼筆,眾人一湧而出,往附近的小館子裡覓食去了。
傅西涼一天三頓飯,頓頓有涼有熱、有稀有幹,應時當令的蔬菜瓜果是一樣不落,吃飽了就坐在房裡修他的冰淇淋桶,如此過了五天,他感覺不妙,看那桶已經零碎得不能再零碎,只怕再修下去,就會化為齏粉。
無可奈何,他收了手,結果又變成了完全無事做。論學問,他是中學畢業,但是隻讀到了中學二年級,畢業證是花錢託了校長弄回來的。以他的文才,出去謀事是絕無可能,憑他的體格,給人當個保鏢或者打手倒是綽綽有餘,但誰家招保鏢或者打手,也不會當街立個招聘的牌子,他上哪知道哪裡需要他這一類的人材去?
所以,他一時無措,只好在家乾坐,吃他那一皮夾子的老本。平時跟二霞也沒什麼可說的,談不攏,對於舊友們,他也不願招攬,因為屋子太寒磣了,讓人看見了沒面子。
到了第六日的下午時分,大晴的天氣,他吃完了三海碗打滷面,正坐在海棠樹蔭下吹涼風,半掩著的黑漆院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人匆匆闖入,見了傅西涼後,開口問道:「請問您就是傅先生嗎?」
傅西涼站了起來:「我是。你是誰?」
「太好了!」那人一步邁到傅西涼跟前:「傅大偵探,終於找到你了!」
傅西涼稍微的明白過來:「你是不是要找傅燕雲?」
「哦?難道您不是?」
傅西涼重新坐了下去:「出去,走前門,前邊那個才是傅大偵探,我不是。」
那人哦哦答應著,立刻扭頭離去。結果不出兩個小時,又來了一位找傅偵探的,又被傅西涼打發去了前門。
第二天中午,傅西涼正在吃飯,找傅偵探的又來了。
把這第三位也打發走了之後,傅西涼扭頭去看後門右側的那一排窗戶,窗戶緊閉,窗簾低垂,可見這幾間屋子裡全沒有住人。
二霞正在晾衣服,見狀就問:「怎麼啦?味道不對?」
他搖搖頭,小聲問道:「他的生意很好?」
二霞擦了擦身,端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