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第1/2 頁)
一大早,宋宜之便被陳泰下旨領走,據說是要登闕樓,協助畫師畫下千秋宴盛景,留給後世觀摩。
有些諷刺,宋家與皇帝產生嫌隙之始,便是一年多前宋廉上奏諫言。那時候宮中剛準備千秋宴事宜,章程擬下來耗資巨大,他便諫言讓皇帝不要鋪張浪費,省些錢留著打仗,也不用與胡國議和。
又提與胡國議和,反對籌備千秋宴。這兩件無意在皇帝心裡紮了根刺。
宋廉極力反對辦千秋宴,如今皇帝卻又讓宋宜之畫千秋宴。宮裡就沒別的畫師了?
明顯還記著仇,人死了還要故意諷刺,當真扎心的很。
奈何,皇帝旨意無人敢反抗。天子壽誕,宋宜之還要笑嘻嘻地去。陳錦墨也是真的服了,一個皇帝格局怎麼就能那麼小。問題他自個高高興興的過生日,把妻兒每月工資減了一半。
當真是隻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讓別人摳摳索索,自個花錢如流水。
早間中宮處派人來取幾位公主的蠶繭,一起交由專人保管,到了晚宴再一併送上宮宴。來人收了蠶繭就走,甚至不開啟來清點一下。
這壽宴每十年可能才辦一次,陳錦墨記憶裡並沒找到類似的規矩,也不知道是不是慣例的送到皇后處。可就這麼把東西交出去,難免有些擔心。
晚宴上由她們親自交不行嗎?何必多此一舉來收。有些事太複雜了,就容易出麼蛾子。
「公主別擔心了,其他公主也都如此,不會出事的。」
紅玉寬慰的話並沒有聽進耳朵,陳錦墨還是止不住擔心。
「是不是所有公主都得交蠶繭?」
「就您與三公主需要,另兩位公主尚小。其餘好像都是諸位娘娘的。」
……
看來是有這規矩了,不是突然多出來的。可陳錦墨總覺得要出麼蛾子。
也不多與紅玉解釋,過一會兒去看一趟,當著看管內侍的面開啟。早發現早解決,若是看過之後還有問題,自然由內侍負責。
走一步看一步,陳錦墨穿著公主服制,由紅玉扶著往外廷走。步伐穩健,不帶一點慌的。
妃嬪與命婦的午宴設在樺金殿,都在外廷,與淶曲殿相鄰。也是方便畫師一起作畫。
金朗站在闕樓上,看著這些人行著,有些無奈。身為文淵閣學士,平時擬詔著書倒是尋常。卻頭一次因為畫畫好,被宣來畫宮宴的。正為不能在下面品嘗佳餚而難過,餘光卻瞥見了上來的宋宜之。
他是宋廉門生,對宋宜之自然不陌生。卻沒想出宋宜之為何來。
未待他開口,宋宜之先行了禮。
「叨擾了,陛下言宮宴畫繁瑣,命臣從旁協助大人。」
一番話也讓金朗本欲脫口的寒暄咽回了肚子裡,嘴唇嚅動了片刻,看著左右無數雙眼睛,終歸還是換成了一聲輕到不能再輕的嘆息。
宋廉已經身故,皇帝還要猜疑試探到幾時?若是不信他,又何苦再讓他待在內閣。
終究是意氣之言,倒真不能辭官歸故里。憶起出事前老師的句句囑託,又看了看眼前的宋宜之,對上了他沉浸淡然的雙眸。讀懂了什麼,還是說出了那句違心的話。
「皇恩浩蕩,輕罰宋家還準你留在京中,如此善待於你。你更需謹記,謹言慎行報效皇恩,萬不可踏了宋……廉的舊路。」
邊上的內侍與侍衛沒察覺他語氣的停頓,捱得近的宋宜之卻是聽到了,倏然淺笑道:「謹記大人提醒,家父鑄成大錯。陛下尚能不加罪於臣,臣必當牢記恩典,盡心侍奉陛下與公主。」
兩人一番對話完畢,跟著宋宜之來的內侍裡便走了一人。然而二人卻不能放鬆,只是兩廂無言的描摹著眼前景象。除了畫畫,再沒別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