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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老師的身後,繼續數著星星。數到十五時,來到了分手的岔路口。
“再見!”
我揮一揮手。老師也轉過身來,說道∶
“再見”。
我目送老師的背影離去,然後朝著自己的家走去。走到家之前,包括小的在內,總共數到了二十二顆星星。
採蘑菇 其一(1)
怎麼會行走在這種地方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究其原因,老師便是罪魁禍首。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提及什麼“蘑菇呢”之類的話。
“蘑菇呢,敝人是喜歡的。”
那個秋夜,空氣爽朗。在小酒館裡,老師挺直了腰板坐在櫃檯前,興高采烈地說道。
“你是說松菇嗎?”
我問道,老師搖了搖頭。
“松菇固然也是不錯的嘍。”
“哈啊。”
“說到菌菇類便以為只有松菇最好,這就好比一提到棒球便一定是巨人隊一樣,思路太簡單啦。”
“老師你不是巨人迷嗎?”
“鄙人是巨人迷。不過鄙人也清楚地認識到∶客觀而言,巨人隊並非棒球的全部。”
為了巨人隊而與老師之間發生小小的不快,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我和老師從那以後,在談到棒球時兩人都很注意。
“蘑菇裡也有許許多多的種類呢。”
“哈啊。”
“比如說紫色傘菇吧,採到後當場烤熟,滴上幾滴醬油吃。滋味絕佳。”
“哈啊。”
“擔子菌之類也是非常之香的。”
“哈啊。”
正說著,店主人從櫃檯裡面伸出了臉來。
“這位客人,您對菌菇類很熟悉嘛。”
老師輕輕地點點頭∶
“不過只是略知一二皮毛罷了。”
話雖這麼說,可卻是一副頗為在行的樣子。
“每到了這個季節,我總要去採蘑菇。”
店主伸長了脖子,彷彿鳥媽媽給幼鳥餵食一般,臉徑直湊到了老師和我的鼻子前。
“哈啊。”
與我平素答話時的口氣一模一樣,老師曖昧地說道。
“客人,您既然這麼喜歡,今年採蘑菇,咱們一塊兒去,如何?”
老師與我對視了一眼。雖然幾乎隔一天便會到這家酒店來喝酒,店主也把我們當作老顧客看待,然而卻一次也不曾同我們特別親熱地交談過。對任何客人都像初次來店一樣地接待,正是該店的一貫風格。這樣一位店主卻突然要邀請我們“一塊兒去”。
“去哪裡採蘑菇呢?”
老師問道。店主的脖子伸得更長了∶
“去櫪木那一帶。”
店主回答說。老師與我再一次對視了一眼。店主依然伸長著脖子,在等待著我們的回答。我問的“該怎麼辦?”和老師答的“那就去吧!”是同時發出的。於是莫名其妙地,乘坐店主的汽車去櫪木縣採蘑菇的事,便這樣決定下來了。
關於汽車我是一無所知。只怕老師一定也是如此。店主的車子是白色的箱型車。並非近來街頭常見的那種流線型模樣。而是十多年以前經常可見的、給人以質樸感的四方型舊車。
星期天早上六點在店門口集合。他們告訴我。於是我把鬧鐘定在了清晨五點半,臉也沒好好洗,背起昨晚從壁櫥裡找出的、發著黴味的背囊,便衝出了房間。在清晨的空氣中,鎖門的聲音顯得過於響亮。接二連三地打了好幾個呵欠,我朝著酒店走將了去。
老師已經到了。手裡照例提著那隻皮包,筆直地站立著。汽車後行李箱的門開得大大的,店主的上半身埋在行李箱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