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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一直帶著笑,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她手臂上逡巡,上面還留著昨夜的點點紅痕。她被那目光炙烤得煎熬無比,喝了一小半便把茶盞遞了出去。
宮人適時接過。他笑道:“不喝了?”
“不喝了。”她道。
“那好,繼續睡吧。”他躺下來。
她忽的想起一事,神情變得猶疑。他察覺了,道:“怎麼?”
“臣妾,就睡這裡?”她試探道。
後宮規矩,只有皇后方可在大正宮東殿過夜,別的妃嬪侍寢之後要麼回自己的寢殿,要麼到西殿的床上睡。
“不然呢?”他反問,“這麼晚了,你要回長安殿?當心擾了母后的好夢。”
她自然不敢打擾太后,可……
他瞅她片刻,伸手替她掖好被角,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不過西殿的床是那些女人睡的,你不用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聲音聽著竟是說不出的溫柔。
。
第二日,整個後宮都知道了,廢后被接到大正宮侍寢,在東殿的床上過了夜。在宋齊出了那樣一個大招之後,眾人本以為顧氏會被冷落,誰知陛下竟反其道而行,後宮一時議論紛紛。
但無論如何,陛下這舉動的暗示性太強,逼得眾人不得不重新審視如今的局面。
長樂宮晨省的時候,顧雲羨含笑立在太后身側,明顯感覺到眾人各懷情緒的目光射在她身上,針扎一般。但她神態自若,背脊挺得筆直,高貴端莊、不可侵犯。
太后看著精神有些差。她昨日被宋齊一氣,接著狀況就有些不好,顧雲羨本不想讓她出來,她卻執意不聽。
顧雲羨知道,她是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表現得病弱,她要讓那些女人明白,她這個太后康健得很。
行過禮後,顧雲羨替太后送她們出去。從長信殿到長樂宮宮門,一路上不時有宮嬪簇擁到她身旁,含笑說著什麼。她們的態度尊重而略帶討好,顧雲羨也是一臉和氣,眾人言笑晏晏,氣氛十分融洽。
姜充儀冷眼看那些宮嬪,從嘴唇縫裡擠出一句:“一幫見風使舵的賤婢。”
她聲音不高不低,有兩三個靠得近的宮嬪聽到了。她們神情一僵,繼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仍舊一臉笑意地與顧雲羨談話。
沈淑儀瞥姜充儀一眼,笑道:“已經到宮門了,就不勞顧娘子多送了。”
顧雲羨道:“沈淑儀慢走。”
轎輦就在旁邊,沈淑儀正準備上去,卻又回頭道:“竹央前陣子得了一幅好字,想著娘子的墨書一向是六宮中頂尖兒的,故而想請娘子來毓秀殿一觀,不知娘子可否賞光?”
她主動邀約,又以閨名自稱,話裡話外的示好之意不言而喻。姜充儀近乎驚愕地看著她,似是不明白沈淑儀為何會突然來這一手。
顧雲羨神情未變:“淑儀相邀,本不該辭。只是如今太后鳳體違和,需要我近身服侍,恐難抽出空來,還望見諒。”
“自然,太后的身子最要緊。”沈淑儀不以為忤,“不如回頭我將字帖送到娘子殿中?”
“如此甚好,”顧雲羨笑道,“先謝過淑儀了。”
“咱們是多少年的情分了,跟我客氣些什麼?”沈淑儀笑睨她一眼,轉身上了轎輦。
姜充儀怔怔地看著沈淑儀的轎輦走遠,這才轉頭看向顧雲羨。顧雲羨迎著她的視線,微微一笑。
彷彿是被她那一笑給刺激了,她銀牙一咬,正想說什麼,旁邊的朱貴姬就漫不經心道:“月娘,今晨我命宮娥去御花園收集了花瓣上的露水,你要不要去粹玉殿坐一坐,喝喝花露泡的茶?”
姜充儀愣了愣,朱貴姬的目光溫和,卻帶有隱隱的勸誡,不容她抗拒。她深吸口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