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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的車燈凌亂地從他眉眼上掃過,他的眼神便時而有光,時而又寂滅下去。低頭抿煙時,蹙眉的側臉更被光線強烈切割。
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最終停住。柯嶼屏住呼吸看完整段影片,戛然而止的結尾,他聽到商陸說——
「做我的主角。」
第8章
柯嶼出道至今,一共飾演過二十七個角色,有一閃而過的龍套,也有戲份多達1030場的劇集主角,有乞丐、富二代、紈絝公子,也有賽車手、通緝犯、記者和學生。
最初的時候,主創都會因為他的臉而有所期待,作品幾次面世之後,他們也終究學會了只去期待他的臉——因為柯嶼這個人,除了一張臉和一身氣質,就再也不剩什麼了。
柯嶼不是不知道圈內對他的評價——花瓶。為了照顧慄山的面子,便說他是內娛第一花瓶,彷彿是種褒讚。兩年前有劇組聊天截圖流出來:
「服了,柯嶼一場吃麵戲都能ng三十次。」
「笑死,面都吃不好嗎?」
「到後面都催吐了。」
「好廢啊。」
「你第一次跟柯嶼的組吧?他要來,導演製片開機儀式都得額外多上一炷香!」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憐」
「哦我說導演」
「可憐,我說劇組」
「可憐,我說對手戲演員」
「可憐,我說觀眾」
「可憐,我說……算了,我說雲吞麵吧」
劇組魚龍混雜,上百號人能挖出上千個群,根本排查不了源頭。那段時間柯嶼粉絲甚至不敢說話,不是覺得丟人,是委屈。
那場戲是角色的重頭戲。
在牢裡三年出來,兄弟死了,老婆改嫁了,仇人混得風生水起,他為之頂包的髮小成了仇人的左膀右臂。知道這些訊息的時候,柯嶼飾演的角色就在發小媽媽開的小麵館裡。
熱氣騰騰的面上來,他聞到飄香,說一句「好香啊」。這是他出獄後的第一碗麵。吃的時候,有一段很長的臺詞:
「嬸嬸,我看你也老了,我在牢裡過了一千天,最想的就是這口雲吞麵。幹,食堂的飯真他媽難吃。你看你這個雲吞,哇,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香,真他媽香——不過我要問你,阿良在哪裡?你不要騙我,我剛從牢裡出來。」
這場戲很複雜,面第一口下去,像恍如隔世,說臺詞,稀里呼嚕吃麵,擤鼻涕,抽紙巾,再挑兩筷子,才問到阿良。
慄山說,人一輩子能經歷的情緒是有數的,都要在這個鏡頭裡。眼裡要有眼淚,但不能流下,要有殺意,但很平靜,而且絕望,因為吃完這口面,他就要去殺人。
鏡頭就對準他,高景深的鏡頭模糊了背後白髮蒼蒼的婦人,他始終背對著嬸嬸,一邊大口吃麵,一邊說完這段臺詞。
慄山和他反覆說戲,每個動作每種情緒全部掰開了揉碎了教給他。
但是柯嶼還是演了三十遍。
演到後面他聞到味道就想吐,一口下去眉頭因為忍吐本能蹙起來,慄山便喊「卡」,再換一碗。
好不容易演到後面,不是眼淚掉下來,就是殺意明顯,慄山便氣急敗壞,於是又從頭開始吃。胃裝不下只能催吐,吃一碗吐一碗,後兩天因為習慣性反酸而急性胃炎,不能掉進度,便在片場打點滴。
他出道這麼多年,「高光」時刻都奉獻給了慄山,但跟基準線比起來,也不過是及格而已。更不要說脫離慄山後那些慘不忍睹的表現了。
柯嶼的目光在夜色下閃過一抹慌亂,喉結滾了滾,他難以啟齒般問:「我可以再看一次嗎?」
商陸把手機塞進他手裡:「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