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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道:「殿下最近不是一直沒怎麼過來麼?」
思影沉默的睨了她一眼,眉心緊了又緊。
——瞎說什麼大實話。
思影死死捏著手裡的《魏晉詩選》,望著桌上幾樣烹飪簡單的菜色——宮人們果然都是會辦事的,之恩這段時間一不來,立刻就把他的那份晚膳省卻了。
思影微微閉目, 一種難以言說的憂懼湧上心頭。
之恩最近……真的好生奇怪。
那個不堪回首的夜晚過去已經小半個月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極力化解兩人之間的尷尬。可之恩竟越發矜持起來了,從前只要他一空下來, 必然會來滌心苑找她, 現在完全反了過來——之恩很少再主動前來, 每每思影上趕著過去陪他,他卻沒多大反應, 成日神思恍惚, 無精打採。
最初她只當他羞澀尷尬,可如今事情過去這樣久了,他莫非還在尷尬, 沒完沒了了麼?
而且她已經很主動了,那麼刻意的主動,她不相信他毫無察覺。
今天一整個白天,她沒有去見他, 可她不去見他,他竟然也不來麼?
思影無意識的又開啟手裡的《魏晉詩選》,一翻開便看到曹子桓寫:願為晨風鳥,雙飛翔北林;再翻幾頁,曹子建又寫: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思影悻悻的把書合上。
怎麼到處都是求而不得的人,怎麼到處都有求而不得的悲鳴?
她已經看錯一個紀紳,難道連之恩也看錯麼?她已經將身家性命都賭到他的手上,若在他這裡有什麼差池,真的就萬劫不復了。
思影陷在無邊無際的焦灼中,心緒愈加亂了。她甚至分不清,她現下的焦灼,到底是因為家族舊案前途未卜,還是因為情感的失落和空虛?又或者,都有?
晚膳一口未動,坐了大半日的思影倦倦起身,進屋歇下。
一閉上眼,卻又想起那一夜……
她睡眠素來輕淺,可能是心事太多,平日裡夜不能寐、輾轉難眠都是常態。可那一夜,他守著她一整晚,他的氣息在她的身畔綿綿纏繞,籠罩出一片只屬於他們的、親密溫柔的小天地。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穩感覺,令她身心都寧靜鬆懈下來,也令她難得的、沉沉睡去。
彼時他一夜未眠,可她卻睡得很好,從來沒有那麼好過。
她雖對他當時的表現心有芥蒂,可那一份安穩的感覺,卻教她留戀至今。
……
次日清晨,思影起了個大早,簡單洗漱之後便坐到梳妝檯前,請宮女小紫幫她上妝。
小紫又驚又喜,「從沒見過姑娘用脂粉呢!難得姑娘今天好興致,我一定替姑娘打扮漂漂亮亮的!」
思影望了她一眼,無力的搖了搖頭。
誰好興致了,還不是黔驢技窮了。
小紫開啟妝奩,「咦,之前殿下不是給姑娘送過好多胭脂水粉麼,怎麼都沒了?」
思影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想起來,「是了,我不怎麼用這些東西,都拿給梓菱了。」她道,「把你的借我用用。」
小紫只好拿來自己平日用的妝粉胭脂等物,細細替思影搽……思影耐著性子枯坐半晌,直聽見小紫說「好了」,方鬆懈一口氣,拿起鏡子端詳一番——
還行,是比平日素麵朝天要好看些。
思影復又讓小紫整了整頭髮,快步出門。
……
之恩閱奏摺的速度很快,抽過一本,目光上下一掃,便運腕走筆,龍飛鳳舞的畫出批示,立刻又拿下一本。
思影站在他身邊,不停替他收拾整理那些已經批閱好、卻丟得亂七八糟的奏摺。
思影以前見他毛毛躁躁的,覺得必然看得不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