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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縷空氣都充斥著祁遇白的味道,它濃烈真實,又淡薄縹緲,在林南鼻間生了根,心裡發了芽。
林南雙腿泛酸,四肢綿軟,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向前兩步撲倒在了熟悉的床單上,無聲地哭了起來。眼淚像開了閘的湖水一樣只顧往外流,不顧這雙眼睛的死活。可他偏偏倔強了起來,什麼聲音也不肯露,兩隻手將身側的床單攥成一團,指節都揪得發白還是不肯出聲,最後乾脆將枕套咬在了牙間,渾身發著抖,像跟自己發狠一樣強迫自己不許洩露任何一個音節。
窗外的雨聲越變越低,終於在凌晨三點的時候聽不清了,想必雨已停。
林南這種近乎自虐的行為到了這一刻也才漸漸停歇,發燙的額頭貼著濕潤的枕頭,以往紅潤飽滿的唇瓣此刻有些乾涸地微張著,火燒一樣的兩片肺葉無意識地用力換著氣,幾近艱難終於睡著。
這一晚他連做夢的精神都沒有,即便有,想必也是噩夢。
昏沉的腦袋跟灼燒的嗓子就算在睡著時也不讓人好過,他似乎咳醒了兩次,身體卻沒有任何意識,周遭的聲響一概聽不見。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林南還以昨天的姿勢伏在床上,只是好像本能又胡亂地扯來了被子。一頭覆到脖子,另一頭垂在地板上,正好蓋住了全身。
公寓裡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窗外也是。地面積著水,氣溫又低的早上,沒有人願意出門。林南眼睛腫得像魚泡一樣,連睜開都嫌困難,四肢也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緩了好一陣子才算恢復了清醒。
自己在床上睡了一整晚,那祁遇白呢?
這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他強撐著病體從床上爬起來,踩著拖鞋經過窗邊時無意往外看了一眼。被雨水沖刷過的小區花園裡果然空無一人,腐爛近半的樹葉凌亂地鋪在地面上,看上去曾被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走過。
「祁總。」林南站在房門口,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甫一開口就覺得喉間已經高高腫起。
如今這套房子已經不是林南該待的地方,所以他沒有亂走。
「祁總——」他又輕輕喊了一聲,終於確定祁遇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這裡。
也許是去酒店睡了,也許是有別人陪了。
這件事從昨晚開始已經與林南無關,他沒資格過問。
手機靜靜躺在臥室的桌上,早就沒有電了。林南從自己帶來的東西里摸出充電器,插上以後等了幾秒它才順利開機。
反應了幾秒,螢幕上陸續跳出幾條不算新的新訊息。有無關緊要的,也有跟工作有關的。
只有一條讓林南的目光停留。
是祁遇白清晨五點一刻發出的:「公寓已經歸到你名下,我的東西隨你處置。」
睡過的人他不要了,睡過的房子他也不要了。
第54章
祁遇白離開柏海時天還沒亮。
他沒帶什麼東西,只拿了自己的電腦跟外套,想直接走,經過客廳時到底還是沒忍住走到了主臥門口。
臥室的房門開著一條縫隙,就像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明明是想斷個乾淨,狠到最後一刻還是把人帶了回來。儘管雨勢收住了,外面氣溫仍然跌下零度,寒風刺骨想必讓人難耐,祁遇白沒法讓林南一個人待在這樣的環境裡,就這麼讓他回去終究無法放心。
推開門,裡面靜悄悄的,走近床邊能聽見林南粗重的呼吸聲。他側著臉朝外躺著,睡得不是很舒服,眼睫緊閉,臉色有些發紅。祁遇白動作很輕地貼了一下他的額頭,只覺得手心下燙得厲害。
「林南——」祁遇白放低聲音喊了他一聲。
林南沒有醒,不知是病得糊塗還是睡得太沉。
「還好嗎?」祁遇白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