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謀刺(第1/4 頁)
江北棲霞山南麓,有一大片緊緻的民宅群落,其中有一座青白相間的府邸甚是清冷肅殺。
一個年過五旬的男子正坐在榻上喝著明前的嫩芽茶,此人身材異常高大,面相瘦削,即便是坐著也與對面站著的五六個人不相高下。
屋裡所有的人表情都很壓抑,久久不曾開口說話。
“水鬼,被抓進刑部大獄的那些夥計一個都沒活?”男子一手放下茶盞,一手扶在茶案上,稍一用力就將那紫金木的案角捏碎了一大塊。
“回門主,從一個府衙官差那裡打聽到,這次是刑部下急令查封蟄門,給各處府縣都發了部署文書,抓進去的兄弟們先是被打死十幾個,餘下的三日前盡皆被毒死了,屍體都拋在中都城南的亂冢堆裡,家裡沒人認領的,我已著人好生安葬了。”一個面色死白、頭髮凌亂的人小心翼翼地回話,彷彿門主剛才捏碎的不是案子,卻是自己的骨頭。
“查出來是因為什麼了?”水鬼說話的當兒,男子已將手中的碎木都碾成了粉末,一揚手丟在案邊熱茶用的火爐裡,噼噼剝剝崩起一片火星來。
“尚無頭緒,說來朝廷這些年來與我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各部各臺之中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拜託我們幫忙做成的。若說蹊蹺,就是大概一個月前,中都分堂的犰狳和堂中一幫弟兄忽然不見了。”水鬼一五一十回道。
“派人去中都找犰狳的下落,順便查查近來都有誰曾經找過他。”男子又啜了一口茶,仰面躺在榻子上,微微闔上了眼睛,看起來有些睏倦。
“若是有了結果如何?”水鬼壓低聲音又追問了一句。
“動我的人,最好不要讓我查到是誰,否則總會嚐到生不如死是何滋味。”男子躺在那裡一揮手,下面的人便都退了出去,屋子裡霎時更加清冷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倏地轉醒,爐火燒得仍旺,他卻感到屋子冷得要命。
“聞若虛啊聞若虛,當年動你的人到底是誰……”男子睜大了雙眼,卻覺得眼前依舊一片晦暗,卻又光耀得刺眼,只想流出淚來。
自萬順十一年終南山星圖宮一別,他本來由著懶散心性,盪舟江北,後來聽聞天道軍征戰各地,所向披靡,心中也很欣慰,可就在大業將成之前從中都傳來噩耗,聞若虛突然死在北狄的荒原之上,屍骨無尋。
大平立國之初,儘管朝廷嚴禁民間開幫結派,他還是耗盡心力在江北悄然營建起了蟄門,親手調教了百十個弟子,專以受僱刺殺為業,一時間名震江湖。而蟄門的積累和擴張,全部被他用來暗中查尋當年聞若虛之死的真相。
可惜二十年一轉眼就過去了,蟄門已成了中原一帶數一數二的江湖勢力,他日日夜夜惦念的懸案卻仍然沒有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轉暗,爐火昏沉,他恍恍惚惚又要睡著,忽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再次飄然而來。
“你可喝酒?”他對著那人說話時居然笑了起來,而他已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未曾這樣笑過。
“我酒量不好,”那人笑道,“若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坐在一旁看你喝酒。天水自古便是蜀漢英豪故地,即便是不喝酒,看看壯闊景緻也是好的。”
“涼州海西府豐卿陽。”他拱手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雍州唐家堡聞若虛。”那人施施然還禮……
中都元春街,最大的一家春樓醉仙居剛剛開門。
春兒此刻正在房中,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奇怪的不速之客,來者雖然穿著王公貴人間流行的風雲袖袍子,身材卻苗條得像個女子,面相更是嬌小可人,坐在那裡卻不好意思看她,只是低著頭,雙手搓著衣角。
此人一清早便在櫃檯拍了一個金錠,指名要見頭牌,害得春兒急忙起床,睡眼惺忪、七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