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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驚雨坐在馬上歪頭看了他許久,因為沉思,左手大拇指指腹無意識的摩擦著食指指骨,似乎在衡量他話中成分真假。
燕歸天一瞬間彷彿回到了數年前微雨樓初見對方時,纖瘦的少年穿著單薄的衣服跨坐在牆頭,臉上、拳頭上還沾著溫熱的血,五官兇戾眼神嗜血,仿若一頭被圈養的餓獸。
小少年低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衡量著他話語真假。
良久,他才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問了句,「為何尋我?求財?還是,殺人?」
短短一句話,沒有什麼希冀,平靜的無波無瀾,沒有憤恨沒有質問也沒有殺意。
燕歸天想起時,還是忍不住如同當時年少的自己,濕了眼眶。
燕驚雨最終同意了,下馬,卻也直言不諱道,「大哥不想我與阿蠻接觸。」
燕歸天眼神閃了閃,他不擅長說謊,只能沉默片刻,才吶吶道,「驚雨,大哥不想瞞你,我並非不讓你與她們接觸,只是……前輩亦正亦邪,行事作風皆由心意,林……林姑娘亦如是。本來也算不得錯,我一外人本不應多加置喙,然則你是我弟弟,年歲尚小,對事物還沒有自己的判斷,因此……」
燕歸天沒將話說盡,其中意思卻很明白。
燕驚雨不笨,剛剛已經想明白前因後果,他直接便道,「不管大哥知道了什麼,都不必如此。」
「我……」
燕歸天還要說什麼,在燕驚雨沉靜的黑眸中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沒吃苦。」燕驚雨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吐出四個字。
燕歸天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回答先前他說未能早點尋他的話,燕歸天臉上閃過愧色。
燕驚雨平靜的繼續說,「我走的路,都是我自己選的,是正是邪,都與大哥無關。」
他說完,便不再看燕歸天怔然的表情,拿了行囊袋裡的乾糧,走到默默看熱鬧的宮一身邊。
陡然被陰影籠罩,宮一——官渡鴻看著這個曾把他打的很慘的少年凶神惡煞的面容,控制不住的嚥了口口水,有點慫。
他心裡喊著林月知大人快來救命,面上還是端的住官差的穩當,淡淡的問,「有何事?」
因為緊張害怕,他聲音不可避免的與往常不一樣,流露出屬於官渡鴻的本音,不過沒人注意。
他的那群同僚們報團瑟瑟發抖,對於他還能這麼強硬的發問,那叫一個佩服。
燕驚雨也沒聽出來,只回答,「借火。」
「哦。」官渡鴻僵硬的轉回頭,那少年就這麼在他邊上坐下,開始烤饅頭。
同僚們卻只覺得不愧是捕頭,就是這麼淡定,他們先前居然還覺得宮一這小子不行,真是看走了眼!
一個美麗的誤會,暗中卻提高了官渡鴻的威望。
燕驚雨想著明日一早就進城,然而天公不作美,總是有突發的情況打斷計劃。
翌日清晨,突如其然的一場鵝毛大雪封了城,阻隔了本來約好的相見。
北邊向來寒冷,在雲山頂之時,往年九月份就能見著雪,今年他們一路往南,沒想到雪也似乎為他們讓路,直到入了十一月才見到。
這場姍姍來遲的雪,卻是下的分外大,紛紛揚揚的,一個晚上不停歇,將整個泗水城裹上一片銀霜,那雪深的能沒過腿肚子,城門都被堵的打不開,卻還是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像是得了樂的孩子,越來越肆虐,引動狂風呼嘯,一早上不知多少招牌被吹砸在地,碎的稀巴爛。
季無鳴看著外頭的大雪,悠然嘆了口氣。
他想:燕驚雨應該不會偷偷哭吧?
燕驚雨哭沒哭不知道,卻是有人捻著一張墨跡未乾的畫像,念著「季蠻」二字,笑出了聲。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