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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就要去打弟弟,旁邊秦順子一把抱住,“算了算了,隨他去講。”
謝大成橫了順子一眼,“你讓他去嘛,老兄管老弟,教訓教訓也好。”
秦天站起身來,巴掌使勁一拍,“有些事反正要以後實施,以後再定。至於嘯天湖住不住得人,有人要學姚竹村的榜樣,要走,腳在各人肚皮下,留也留不住,只好由他。我看,今天的會莫搞太晚,明天還要抗洪搶險。大家曉得,當前形勢很緊張,去年修築的缺口,下面凍土很可能滑坡,要專門加固,馬虎不得。這邊就由我、仲秋、後喜、飛亮幾個負責,別的地方,海濤、大成領頭,其他人都上去。好吧,你們還有什麼話?”
“沒有了,沒有了。”
“散會!”
四四、綠水滔滔;白鳥飄飄(1)
河水一天天暴漲。大雨滂沱。
缺口處的木樁打了一排又一排,白膠泥壘了好幾層,仍然擋不住如篩如織的滲漏。大量滲水和瓢潑似的大雨,使嘯天湖田疇淹了大半,高地還見到溼漉漉的禾苗,低處已是一片白漂漂渾水了。
這就是典型的外澇內漬,比什麼都可怕的惡魔。
鄉政府蔣鄉長、劉鄉長都來嘯天湖看過,召集社幹部開了一個會,說了些鼓勁的話,還說要從其他農業社調些人來支援。臨走,劉鄉長單獨把鄭愛英叫到一邊,面色嚴峻地說:“小鄭啦,嘯天湖形勢確實很糟糕,他們已經盡了最好的努力。你在這裡不太安全,是不是跟我們一起回鄉上去?”
鄭愛英吃驚地說:“我是這裡的下隊幹部,還是他們學生的老師,怎麼能走?現在回鄉上幹什麼?”
劉雪濤低頭遲疑一會,嘆了口氣,斟酌著說:“你在不在這裡,恐怕都沒多大意義了。這樣吧,你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冒險。實在不可抗拒時,馬上撤回鄉政府!”
連日來,秦天幾乎沒回家睡過,就在圍堰旁邊的雨棚裡打個盹。這時剛剛黎明,肖海濤匆匆跑來報告說,水炳銅、秦厚德和肖長根幾家都挑起了被窩鋪蓋,全家老小都上堤了,要離開嘯天湖了!
秦天大腿一拍,“呼”地站起來,“真的要逃跑?他們真的要逃跑?”
肖海濤全身溼淋淋地,勾頭垂首僵硬地站著,一言不發。
“你們不攔住他嗎?啊?就讓他們這樣走?”
肖海濤抬起頭,淚水和雨水一道嘩嘩流,“怎麼攔啊,謝大成和他們吵起來,玉和爹都要打人了。”
秦天呼呼直喘氣,對站在一邊木頭似的肖仲秋說:“走!”
幾個人冒著迎面嗖嗖撲來的大雨一陣猛跑。剛上北堤,就透過雨霧看見前面影影綽綽、肩挑身背的蒼涼人影。
密密的、閃動無邊無際銀灰色光斑的雨幕裡,幾乎不見遠方山河的身影。勁綠的蒿草、疲憊的柳樹,勾著沉甸甸的、搖搖晃晃的頭。被人類腳步掀起高低錯落泥濘的路面上,一條條肥碩的蚯蚓頑強地從稀泥堆裡鑽出來,不管如珠般雨點的敲打,或昂著黑油油的無眼頭顱茫然四顧,或如敢死隊般一歪一扭向著它們永不明白的目標奮力爬行。
蒼鷺、魚鷹、鷓鴣、鷸�都不見了,世界上一切清醒而高貴的生命都不見了。
這一群歪歪扭扭的悽惶溼漉的人啊。
秦天趔趔趄趄追上前去,猛喝一聲:“站住!”
雨水淋漓的人面一個個緩緩迴轉過來,支離而酸楚的靈魂此刻卻生硬地平面化了,面對這位往日親近而且擁為驕傲的人,他們目光空洞,像雨簾一樣灰白慘淡。遲遲疑疑停住腳步,囁嚅著發黑的嘴唇,聽候發落。
只有隊伍最後的水炳銅站得挺直,發青的嘴角似乎還浮著一縷笑意。
秦天一雙赤腳在泥地裡穩穩站住,深深壓下一口氣,透過從額上潺潺而下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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