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頁)
油燈被清風一吹,亭內光線暗了暗。
扶月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到季玉澤身上,只一剎那,好似看到了裹著佛子衣缽的修羅。
不過也只是一剎那。
似幻覺,稍縱即逝。
她一眨眼,只見他神色恢復如常,溫潤有禮:「扶二娘子。」
扶月看似平靜地走到季玉澤面前:「季郎君。」聽言,得知他們相識,小秦默默後退一步。
季玉澤慢條斯理地站起,見她看向桌上茶盞,問:「扶二娘子可是想吃茶?」
她擺手,如實道:「沒有,我只是難以入睡,出來走走。」
他不動聲色地望著一張一合的粉色唇瓣,在扶月看過來前,偏首對小秦,淺笑:「那扶二娘子自便。」
態度不溫不火。
言罷,季玉澤繞過她出亭子。
扶月看著漸行漸遠的清癯背影,緊繃的身子鬆了松,心想,應該沒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季玉澤踩著青石板路,越曲折遊廊,經有山石點綴的小道,最後到達佛堂。
這裡雅緻寂靜,古燈燭蠟。是他常來之地,鮮少人叨擾。
與雕欄玉砌的季府截然不同,堂內佈置簡單,一佛像、一蒲團、一矮桌、一排經書,一目瞭然。
牆上還掛著從迦毗羅衛國運來的人皮佛像圖,神態嚴肅、古板。
不像是要普度眾生的慈悲,仔細瞧來,反倒有幾分像愛吃人愛恨嗔痴,以撫慰自己的地獄怨鬼。
偏偏人無條件地信奉它。
季玉澤端詳一會兒,一手握著一卷經文,指腹輕輕拂過人皮佛像圖,忽看向小秦,問:「以前沒怎麼見過扶家之人,是京城人士?」
小秦雖沒見過扶月,但對扶家略有耳聞,已逝世的季老太太對扶正林有恩,來往不多。
情義卻從未消減一絲一毫。
逢年過節,扶家總會派遣人送些稀奇物件到季府,來來回回,還是引起收禮的下人的注意。
「回郎君,扶家不在京城,也不常來季府。倒是曾受過老太太恩惠。」
季玉澤不再多問,彷彿只是閒來無事問一句,他落座,攤開經文,拿出宣紙,執筆抄寫。
昏暗下看不清神色。
幾日後,扶月漸漸適應這個身份,梳妝打扮好,剛推開門,兩名著素白長錦衣的丫鬟側身行禮。
「扶二娘子,夫人請你過去共進朝食。」
她微微一頓,受寵若驚。
來季府前,聽扶正林說季夫人想見自己和扶媛,其實有些怕季夫人不好相與。
那樣的話,攻略季玉澤的難度可能會增大,雖說八字還沒一撇,但家庭阻力從古至今都不容忽視。
不過前幾日一見,發覺並非如此,相反,季夫人為人很好。
扶月至清風院,入目皆是帶有精雕細刻新鮮花樣的門廊,丫鬟各站一側推開漆紅雙葉門,單手朝內。
「扶二娘子,請。」
爐裡燃燒香料,香氣裊裊不斷。她還未走近,就聽到季夫人和扶媛的說話聲。
「媛娘,多年未見,那日沒仔細瞧,今日一看,出落得越發標緻了。」
「夫人謬讚了。」
金碧錦繡分鋪在幾張座椅上,細碎的陽光透過鏤空窗桕灑入,季玉澤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安安靜靜的,笑意溫和,也許是因為失聰,他由始至終沒回話。
扶月腳步硬生生地一頓,季玉澤、扶媛坐一起很養眼。
青年一襲緞子衣袍,墨發以竹簪束起,如崑崙山裡潔白的雪蓮花,他正低垂著眼瞼。
睫絨時而因眨眼撲閃幾下,於高挺鼻樑兩側投下兩扇淡淡陰影,身上還飄著一股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