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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起居室是灰暗的。
白色的大理石牆面和黑色的沙發上彷彿都蒙著一層冷霧。房中大約二十三度,空氣中充滿了宅子裡特有的薰香氣息,和羊毛地毯乾燥的味道。
徐升和湯執的睡姿親密得近乎滑稽,湯執微微一動,頂到了徐升抵在他頭頂的下巴。
他聞到徐升身上古龍水的味道,還有淡的幾乎消散了的酒味。
徐升身上很溫暖,右手沉甸甸地按在湯執的肋骨上,隔著很薄的睡衣,溫暖湯執的胃部。
昨晚窗簾沒有拉好,落地窗外的天也是灰的。湯執沒看天氣預報,但看著壓在山頂的雨雲,他覺得今天不會再有太陽了。
湯執才睡了幾個小時,也沒做夢,但好像已經全然清醒,側臉壓在地毯上,摩擦出一種有少許粗糙的熱意。
他不是很確定是不是該把徐升叫醒,便想先把徐升壓在他身上的手挪開,不料只是稍稍一動,徐升就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然後強硬地重新把他抱緊了。
湯執有些緊張,小心地抬起頭,只見徐升皺起了眉頭,一副清夢被擾的不悅模樣。
隔了兩秒,徐升又不安地抱著湯執動了一下,好像快醒了。
湯執的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緊緊地閉上了眼。
眾人皆知,在此種情景下,先醒的人會比較尷尬,而湯執決心發揮謙讓精神,將這個難得的機會讓給高貴的徐升,讓徐升獨自面對爛醉如泥的後果。
沒過多久,湯執感受到貼著自己的身體突然僵硬,徐升醒了。
徐升一動不動地僵了許久,彷彿正因發現自己和湯執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而大驚失色。
許久後,壓在湯執腹部的手抬了起來,帶著少許猶疑,按上了湯執的肩膀。
有那麼一瞬間,湯執覺得徐升像是想推開自己。然而手在湯執肩上搭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有推,就像在擔心動作太大,吵醒湯執似的。
如果是普通人這麼輕手輕腳,湯執會覺得那是因為對方有禮貌。
但徐升不太一樣。徐升不推湯執,很明顯是因為他性格高傲,很愛面子,不願面對此類窘境,想在湯執還在睡的時候偷偷溜走。
湯執承認自己具有某種幼稚的報復心理,他抬起一條腿架到徐升的腿上,更貼近徐升一些,然後做出一副睡得很香、很幸福的樣子。
他彷彿聽到徐升在磨牙的聲音,便往徐升懷裡縮了縮。
又過了少時,徐升大概終於完成了給自己的心理輔導,輕輕地握住湯執的膝蓋,謹慎地搬開了湯執的腿,然後又圈起湯執的手腕,小心往地上放。
湯執的裝睡技巧十分高超,以至於徐升完全沒有察覺。
徐升整整努力了五分鐘,才將湯執完全從他身上剝離,將湯執的手腕輕輕擱在地毯上,而後面對窗坐了起來。
湯執眯著眼確認徐升背對著自己,便大膽地睜開眼,看徐升的背影,他看見徐升扯掉了自己的領帶,肩膀靠著沙發扶手,安靜地坐著。
在地上躺了一夜,徐升的白襯衫皺得要命,有一小塊邊緣從褲子邊緣翹出來。
他的肩膀很寬,背影看上去也十分可靠,右手按在地毯上,手掌很大,手指很長,輕輕握著一條深藍色的領帶,好像在發呆。
其實湯執記得徐升的手心是柔軟而溫暖的,雖然溫不溫暖都與湯執沒什麼關係。
天變得亮了一些,日光給徐升的輪廓邊緣鑲上一層暗淡的白邊。
又坐了一小會兒,徐升抬起手,攀著沙發借力站了起來。
湯執本以為他不會再看自己,便沒有閉眼,沒想到他突然低下頭,恰好和湯執四目相對。
湯執心中一驚,要再裝睡又來不及,便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