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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低垂著眼簾,慢慢地喝著茶。
兜兜轉轉說這麼多,不過是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這風光無限的進士成了泡影。
這個性格真是一點也沒變,冠冕堂皇的話總能說的一堆一堆,最終還不過是為自己罷了。
想到這裡,林曦放下茶杯,淡笑道:&ldo;既然師兄憑實力說話,又著急什麼呢?曦戴孝之人本就不太關注朝政,這幾日也忙著為趙世子調養身體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總是聽朝廷令行就對了。師兄既已高中,便歡歡喜喜地準備殿試即可,若是能夠幸進一步,曦定在鳳來居訂桌酒席為師兄慶賀。&rdo;
裴軒之前喜愛林曦淡然通透的性子,如今卻是討厭了。他站起來,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
&ldo;曦兒明白,可他人不知,實話說為兄這幾天日子頗為難過,外面傳言我乃梁王殿下門客,可自從老師出事之後我便關門讀書,未曾再有接觸,實屬冤枉。&rdo;
裴軒說完一聲長嘆。
冤枉什麼?當初可是舔著臉作梁王走犬的,後來沒了利用價值,怕是也被一腳踢開了。
林曦最終沒有抑制住自己脫口而出的嘲諷聲,&ldo;自作孽不可活。&rdo;
他眼眸黑沉,神色冷清。
裴軒渾身一震,緊繃了臉皮。
林曦抬頭看著他冷笑,&ldo;師兄可曾想到今日,若是你行得正,坐得穩,為何怕這些傳言!不,怎是傳言,本就是事實。當初爹是如何一步步被逼死的,你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若是廣而告之,師兄你以為幾個書生對你不冷不熱的疏離淡漠就夠了嗎?不,你的仕途也到頭了!爹有時候雖然迂腐,可他的話從來都沒有錯的,若自身品行不端,怎能理直氣壯行事!官場上本就腥風血雨,一個汙點瞞得了一時,瞞不住一世,那些逃過了刀口的淮州官員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嗎?可笑,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得到相同的下場!&rdo;
見著疾聲厲色的林曦,裴軒好一會兒才慢慢放軟了身體,苦笑道:&ldo;曦兒總算是說出來了,在你心裡怕是恨不得將我這個師兄千刀萬剮才好。&rdo;
林曦挑眉,&ldo;難道不應該嗎?&rdo;
&ldo;是,曦兒怨我恨我皆是應當,老師去後,我就想好若是你打我罵甚至殺我我都心甘情願。可你至始至終都未曾說過我一句,即使是長亭送別你也不過是疏離罷了,我就知道你是極恨我了。曦兒,每每想到老師,你都不知道我有悔恨,恨不得殺了自己謝罪,好過每天的煎熬。可我總是下不了手去,說我貪生怕死苟延殘喘吧,可我還有抱負未施展,老師的理想未實現,我想沿著他的路走下去,知道會很艱難,可我希望,從未有如此這般強烈地希望老師在前方指引我……&rdo;
裴軒忽然如同抽離了支撐一般淚流滿面,低泣地喃喃而語。
&ldo;我對不住老師,對不住你啊……&rdo;
說來不過只是二十一歲的青年,林青的死帶給他的不僅是遺憾還有一世的愧疚,五年的如父如師般諄諄教導,關懷體貼,因對林曦超乎尋超的疼愛,林青連對著學生也是親切多餘威嚴。裴軒不是天生硬心腸,那段時間也是日日矛盾掙扎,折磨著自己。
隨著裴軒的泣淚,那被深埋心底的思念也如泉水般湧現,林曦抬起頭咬了咬牙忍住奪眶的眼淚。
想當初他是多喜歡這個師兄,雖不是親大哥,可也是如此看待了,想著將來他個病秧子還有人可依靠也是件開心的事。可沒想到,恰恰是裴軒將林家推入了萬丈深淵。
林曦轉過身,紅著眼睛,&ldo;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裴公子,你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