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風雨青衫客 5(第1/2 頁)
閃電,帶著妖異的藍光,如無數條靈蛇在烏雲中飛竄,銅錢大的雨點開始噼噼啪啪地往下猛砸。
來不及思考,短兵相接,金戈互擊的聲音令人膽寒齒酸。
激盪暗啞的喊殺聲中,葉家杭袖駑用盡,抽刀,揮臂,翻腕,金色輕虹劃過,刀光縱橫處,鮮血雨一般落下,霧一般消散。
不過盞茶功夫,雙方已有數人在慘呼中倒地,敵人仗著數量上的優勢,輪流蜂擁而上,如嗜血的殭屍,殺之不盡,斬之不絕。
風更急狂,大雨終於傾盆而下,如銀河決堤,天地間遍佈白茫茫的水柱,人的視線被限制在方圓半米之內。
葉家杭縱身加入影衛的圈子,與他們肩並肩,同進退,互為倚角和屏障,拼命廝殺。
大地很快變成汪洋,花草在其間低頭折腰,人體的殘肢和黑色的長髮在高及小腿的積水中飄浮。
戰陣中央的獵殺目標,很快便被密集的殺招逼得透不過氣,不斷地有人倒下,圈子越來越小,最後只餘十來人退至馬車,勉力頑強地支撐。
雷鳴電閃,風狂雨暴。戰陣的邊緣處,飄忽著兩道極少人能見的身形。
青衣人持劍,行雲流水般的劍光潑過,久經沙場的精壯漢子,鶴起蛟騰間,如被農人收割的麥穗,一個接一個地往下倒。
玄衣人則憑藉一雙肉掌在人群中穿梭,凡是與他相觸者,不是一掌畢命,便是口吐鮮血地萎頓下去。
半個時辰過去,葉家杭已傷痕累累,眼前陣陣發黑,矯健迅捷的刀法漸漸變成了無意識地胡砍亂削。
他咬緊牙關,拚力而戰,心中卻奇異地想起阿孃夜裡最喜歡哼的那首歌,想起幼時最愛的胭脂馬,想起燭影下和風中牽握過的那雙柔軟滑膩的小手。
阿孃,樂樂。大雨滂沱中,他精疲力竭,胸口是滴出血來的悲愴:此生,我不能再與你們共度。
絕望至欲放棄之際,如山壓頂的窒息在消失,全身傷痛竄至骨骸,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他被一隻大手猛然地提到了馬車廂上。
模模糊糊中,他在波濤洶湧的激浪沉浮,水面飄流著無數獻給亡者的花燈,阿孃在岸的那邊,青青柏樹下,端容無雙,菩薩一般慈愛。
秀美絕倫的少女,在無處不在的燈上踏歌而舞,漫天星光似乎盡數匯聚於她的眼中,瀲灩奪目,溢彩流光。
他痴痴地遙望,她回眸,對他微微一笑,他的天地,瞬間顛倒。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雨已收,風亦止。清朗而曠遠的天空,煙雲架起兩道五色的彩虹,不知名的鳥兒啼囀著展翅高飛,似乎在追逐那美麗的明光。
阿野和努哈渾身溼透地坐在他身邊,為他的傷口上藥,另有兩個影衛,靠在馬車的軲轆料理傷口,昆奴醫治著猶自掙扎的獅子照,傷心至流淚。
“這到底,怎麼回事?”葉家杭愣怔半晌,方才開口。他還記得,洶湧而來的殺器眼見便要將他淹沒,敵方怎會突然扔下一地屍體撤退?
兩位護衛不約而同地將眼光投向不遠處,葉家杭這才發現,在趙懿那處見過的青衫人,正與幾個影衛一道,將還在喘氣的,從死屍堆裡往外拎。
地面的水浪在漸漸消退,一片片青草地從渾濁泛著血汙的泥水中露出,近旁到處橫七豎八地躺著姿態各異的人體。
老子命不該絕,得了高手相助。葉家杭想象著完顏徵費盡心機,耗光血本卻屢屢不能得手的崩潰,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狗孃養的陰損惡毒,蒼天都與你這烏龜王八蛋做對,你給老子等著。
轉念覺得不好,這豈非給阿爹送了頂綠帽子。暗中呸一聲:蒼天都與那挨千刀的做對。
忍痛提氣,高聲道:“葉家杭多謝活命之恩。”示意兩近衛將他攙扶著下得車頂,在滿地的泥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