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心似雙絲網 4(第1/2 頁)
眼見嶽霖忽然離開,陳德義怔得片刻,才捋著鬍鬚問道:“三公子這是怎麼啦?”
方僕沉吟:“自公子在路上救了個小娘子,便似乎有些改變。聽老吳說那女子美如天仙,人又乖巧,莫非”
陳德義斷然否定:“公子和雷將軍立過誓,邊患未除不以為家。即便要續岳氏香火,你侄女美慧端莊,對三公子情深意重,當是最佳的人選。”
方僕不語,臉色漸暗:我暗示過多次,他都將話岔開,這分明便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文武聰明,掌控著義軍的後方安定與前線補給,手中每年的流水高達幾十萬兩。紅蓮與他郎才女貌,兩家亦是生死世交,他若真對那女子動了心思,我這步棋豈非就是白設?
陳德義不知他的彎彎繞繞,記起嶽霖吩咐,叫來管家交待下去,滿意地看到那人千恩萬謝地告辭而去。
話說岳霖行過長廊,先找藉口將小鈴子調開,才進到蘭園,哼著曲兒為牡丹添色的女子便滿眼趣味地橫目過來,笑問:“馬管家如何說?”
嶽霖低頭看她:“樂樂,大恩不言謝。但你可知?那馬員外交遊甚廣,快捕王的武功亦不差,今後行事務必謹慎,護好自己為上。”
秋陽下的男子年輕英俊,語音含情,平日水波不興的雙目,此時若風過的湖面,層層地泛起波瀾。
讀著這雙眼睛,秦樂樂輕輕地問:“三哥哥,你是如何猜出來的?”
嶽霖將視線轉向花蔭:“馬宅的事我聽說了,世上雲天高義又調皮精靈的小娘子,並不太多。”
秦樂樂嘆氣:“我總瞞不過你和葉家杭。”瞬間又展顏:“無妨,三哥哥不會害我,對吧?”
你待我如此,我不能憐你,又如何會害你?嶽霖心內苦澀,面上微笑:“能否將經過詳細道來,我也好為你參詳一二,看是否需要補救。”
秦樂樂點頭:“第一晚,我偷了馬宅丫環晾在外面的布鞋,潛進臥室,最是簡單。第二晚以暗器滅燈,點了兩人穴位拖到神龕下面,管家四處尋找卻沒想到燈下最黑。”
嶽霖沉吟:“馬宅當時混亂,難以勘查足跡。你的功夫在女子中已屬中上,然馬員外的生意遍佈南北,萬一馬宅藏有高手。”
他是在責我行動莽撞。出身書香的女子,曾於無字句處讀書,自然也可在琴絃外聽音:“三哥哥,依你看,世間事可有萬全?”
“樂樂,你是嬌嬌女兒家,不比我等男子,要知道,小小疏忽亦能釀成大禍。”嶽霖嘆口氣,眼神幾近淒涼。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而你,還有詩酒年華,歡欣歲月可期待。
此言如雪水向秦樂樂當頭澆下,又如春光照得她心底一片明亮:我上次在匆忙中忘記裝扮,若非是他,便有可能流落煙花之處。他,是在為我擔心。
輕輕地叫了一聲三哥哥。
低柔婉麗的呼喚,千迴百轉,情深難訴,聽得嶽霖心中砰然亂跳,情不自禁地,向她看去。
兩雙如畫筆描出的眼睛對望,彼此都從對方深深的眸子看到自己,象是清晰,又分明是幻影,象是遙遠,卻又在眼前。
一時兩人都似痴了。
不知過得多久,嶽霖移開目光:“想必第三晚馬宅警戒甚嚴,你料他夫婦定會放心安歇,便早早藏在臥室,次日再趁亂出來,但若捕快王堅持搜查,你可不是直接與他衝突了。”
“三哥哥你說得對,此次得手純屬僥倖,我錯了。”秦樂樂在慚愧中結束故事:“後來我再扮成道童,說他們得罪的厲鬼陰魂本在離馬宅東北四十里處飄蕩,不知為何這幾日到他家作祟。”
樂樂指的是小還莊,難怪馬員外如此反應。嶽霖弄清事情首尾,暗想整個過程無人瞧見她,她應當算是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