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君若雲間月 5(第1/2 頁)
老天總算放了晴,陽光燦爛得毫無遮攔,明亮潔淨地透過小軒窗,留下一室的清朗。
張翁與崔嫂在庭園整理斷枝落英,雨後的小築綠陰幽草,蘭香滿院,小鳥飛來飛去,啾啾啼鳴,似乎也為這晴好天氣歡呼。
秦樂樂的心情極好,吳先生許她明日出門,她尋找雪紗盟的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
梳洗完畢,收拾好房間,賞一會景緻,彈過兩首曲子,看一眼蹲在簷下玩草蜢的少年:“三哥哥說今日不上學,要去桑梓苑,你可知這是為何?”
小鈴子低著頭裝聾作啞,秦樂樂瞭然地笑了笑:“我知你有些話不能說,但你想想,三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興許,他若有難處,我可以幫得上呢。”
那日公子雖然責我打擾了秦姐姐養病,但黃木村的災民得到足夠的食水,公子心裡是歡喜的。
小鈴子經過她的循循誘導,權衡一番利弊,以寧願被罵也不讓公子為難的悲壯氣概,說:“公子見的是周官人,我剛才伺茶時,聽他說中書舍人俞超上書,彈劾他勾結亂黨,圖謀不軌。”
宋代御史與諫官職責合一,前者有諫官的議事權,後者有御史的監察權。中書舍人和給事中等負責對聖旨封駁的官員也有彈劾權,尤其是對朝廷不當人事的任命。
秦樂樂對此行政監察制自然瞭解,思忖片刻,問道:“周官人,莫非便是湖州知府周致深?”
“嗯,周官人是個好官,民在水火他在水火,他和先生是好友,對我義軍也多有支援。”小鈴子對本地的父母官讚不絕口。
此時秦樂樂已知三公子的義父便是嶽雷的軍師商先生,此人德才兼備,文韜武略,寄居湖州郡不到十年,便得士林“謹重寬宏,深沉曠達”的雅評,三公子讀書並協助管理的白雲書院,也是他一手創立。
周致深與他交好,定然同情義軍,這與官家議和的國策相違,加之湖州富庶,盯著他位子的人不在少數,有人彈劾他,並不稀奇。
“三哥哥如何說?”秦樂樂問,小鈴子答:“公子說商先生早有預料,建言周官人上書官家,直言自己治理地方數年,定然多有厥失,俞超恪盡職守,當得朝庭褒獎。”
秦樂樂意外地挑起眉頭:這位商先生好是厲害,竟然對帝王心術和翁翁的性情如此瞭解。
官家要議和卻也要制衡,翁翁打擊異已卻也得顧忌黎民生計,周致深雖與義軍往來,畢竟只是轄制地方,與他憎恨的懷奸附鼎的吳表臣等人不同,可以動搖到他手中權柄。
商先生的回應舉重若輕,光風霽月,官家與翁翁無處下手,那俞超一拳打在繡了金邊的棉花上,定遭不少同僚的暗中恥笑,自然也不能再窮追不捨。
記得翁翁評價周致深時,用的是中正拙訥四個字,當時自己偷聽到,還奇怪他如此性情,竟能知湖州多年,原來是有高人指點。
此外,義軍在夾縫中生存,必然也需要官方默許,民間支援,這商先生如此高材,難怪義軍能發展壯大。
“我家公子還說,近來水患致多處良田毀損,唯小還莊免於災難,竟有稻穀一株七穗的異事,此乃官家聖德所致,問周官人是否需要上表,他可著人安排,周官人聽後大喜。”小鈴子見她沉吟不語,再道。
秦樂樂暗暗叫好:三哥哥這一出,更把官家架在供壇下不來。他聰慧如此,在周官人前卻極謙遜,進退分寸拿捏得正好。
展顏笑道:“小鈴子,對不住啦,這些事你家先生和公子很是高明,錦上我添不了花。”
次日一大早,天光初開,秦樂樂未用早餐便先直奔四季客棧,與掌櫃的招呼,若有葉姓房客尋她,請到吹花小築通告云云。
然後,她進得湖州最老牌的珠寶首飾行,出資請他們辦理酬謝顧客的活動,條件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