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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似乎是一種稱讚,只是早當家三字後頭意味的是所有的人情世故,世態炎涼不由分說地都攤在了孩子面前。沒有誰願意給陳似錦構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話世界,她是這樣清楚地明白,媽媽是指望不上的,這個家只能靠自己。
爸爸的頭七剛過,陳似錦坐著公交又一次進了杭城,拿著姜轍給的地址,找到了姜家的另一家公司地址。又花了幾天時間,去堵姜先生,去堵姜轍。她沒什麼錢,只在五十元錢一晚的招待所裡住了一夜,第二天就縮到了天橋下。
她只有十四歲,年紀小,臉皮子薄,也要體面。只是隨身的書包裡除了課本外,還有幾張借條。陳似錦想起媽媽說的話,出神地看著夜空,第一回切身感受到了&ldo;命苦&rdo;二字。
在天橋下蹲了兩天後,終於讓她遇到姜轍。
其實後來想想,姜轍比起他的家人當真是不知道善良了多少,至少他還是停下了腳步和陳似錦說了話,至少他還願意和陳似錦提一提賠償的事,。
陳似錦一心想要討個公道,她這一節的記憶有些模糊,也忘了自己不知怎麼地就和姜轍堅持著要找他的爸爸,不過也不要緊,略略想了想後頭的記憶,她便明白大抵是那位包工頭攜款逃走了,偏偏包工頭與姜家有連帶關係,以她匱乏的人生閱歷來看,既然找不到包工頭,那就只有找姜家能做主的人了。
所以,即使姜轍警告陳似錦不要去找別人,陳似錦並沒有理會。
所以,姜轍給了她一張支票,她拿了,卻是拿著它見了姜家的夫人。
所以,現在的陳似錦悔不當初。
☆、我從未忘卻的(二)
一個農民工為了討薪從十層的高樓跳下摔死,哪怕嘉程動用了在媒體方面的人脈關係,但這樣的新聞也不是說壓就能壓下去的。杭城的主流媒體不發一言,但三四流的小報卻一連好幾日都在津津樂道地轉載此事,一時之間倒是沸出了些不利於嘉程的言論。
姜夫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聯絡了陳似錦,她約的地點倒也別致,不是尋常的辦公室或者街角的哪家咖啡店,她讓陳似錦去了姜家。
陳似錦在很久以後才明白,對付一個毛還沒長齊的鄉下丫頭,姜夫人壓根不會把它當作一件正經事情來處理。見她,不過是打發人的一種消遣,不比在化妝鏡前挑一個妝容讓姜夫人來得犯難。
當然,這樣的情況,大抵也只能發生在六年前了。智慧型手機剛剛冒了個尖,還未普及,自媒體這個詞也未誕生。倘若擱在現代,哪怕是半大的孩子所瞭解清楚的事情也比過去青年多,也知道情理壓不過資本。
姜家的房子是盤了地後自建的,就在杭城水景的半山腰上,巴洛克式的建築。翻開每本建築史,他們都會告訴讀者,巴洛克建築喜好富麗的裝飾,雕刻和強烈的色彩,常用穿插的曲面和橢圓形空間來表現自由的思想和營造神秘的氣氛,在啟蒙思想的年代,常常被用來引人注目,炫耀教會的財富與權勢。
陳似錦被引到會客室等待姜夫人,她很快就能發現所謂的巴洛克建築只是徒有其表而已,外面像模像樣很是一回事,裡面卻又暴露出了土財主的品味。歐式的沙發茶几圍攏在壁爐面前,壁爐乾淨的很,也沒有通風的管道,只需一眼就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裝飾品,和掛在它上頭的藏羚羊的頭骨蓋相得益彰。水晶的吊燈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常年亮著,但還有大塊的房間被籠在陰影裡,不如陳似錦家中對門開著的大堂,開門即見陽光。
牆壁上掛著的世界名畫臨摹圖透著一股隨心所欲,抽象畫裡插著印象派,拉斐爾的聖母聖嬰和伏爾加河上的縴夫緊緊依偎在一起,最大的還是那幅《拾穗者》,只是不知在這個會客廳遊走的衣著鮮亮的男女是否能明白拾穗二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