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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為了逼迫媽媽同意離婚,拿菜刀剁了電話線,不讓媽媽跟外界聯絡;爭吵!無休無止的爭吵!有一天,他砸了電視機、砸了微波爐、砸了所有玻璃的東西,那時我才十七歲,嚇得發抖,我怕他一時控制不住,萬一真的拿菜刀把我們砍了,獨門獨院的,連個知曉的人都沒有。”嘉琳捂住額頭,聲音顫抖,卻還是咧出一抹笑意,“呵呵,吵累了,那人就回房間休息,我哀求媽媽不要待在家裡,我是真的怕了。之後我們匆忙收拾了一些日用品,站在凌晨一兩點鐘的街頭……你知道當時那種感覺嗎?迷茫、恐慌、天地間都沒我們的容身之處一樣,整個精神世界都塌陷了……”
歐陽無法掩飾內心帶來的震撼,他的眼睛莫名有些發脹,他知道如果是從前,他早就出口制止嘉琳繼續自挖傷口,但今天不一樣。她又一次將自己的過往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面前,他應該聽下去的,當他知曉後,她的心,也許就有救了。
嘉琳沒有察覺他的心思,兀自說著:“他和媽媽正在鬧的幾年中,也被有心人抓住了機會,一封接一封的匿名信遞到市裡,舉報他作風不正,不足以再擔任現有職務。滿城風雨,市裡想捂也捂不住,不得已成立調查組到我家裡瞭解情況,看到媽媽都有些吃驚,他們原以為媽媽會是個不知世事的黃臉婆,所以那個人才如此大張旗鼓、毫不遮掩,卻沒想到媽媽也是堂堂的國家公務員,並且依舊端莊優雅。其實那個時候紀檢手裡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到家來調查只是走個流程,只要得到媽媽最後的確認,只要媽媽鬆口了,那個人的牢獄之災絕對無可避免,他的仕途生涯算是徹底地玩完了。媽媽很鎮定,從頭至尾只一句話: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紀檢的人最後說:沈書記有您這樣的妻子是他的福氣,也是他的悲哀。”
歐陽想起嘉琳那次的痛哭,終於清楚她指責母親之後的悔和恨是從何而來了。
“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啊,這情分怎麼說沒就能沒了呢?都說七年之癢,他們都過了幾個七年了啊,怎麼臨了還以這麼激烈的方式分手?”嘉琳嘆了口氣,將頭頂的發捋至腦後,眼神平靜,“這麼些年,好像我也琢磨出了一些道理。”
“不是沒緣分,而是情分已盡。”歐陽低低地說。
嘉琳笑笑:“謝謝理解啊。”
“是不是覺得男人不能提供給自己安全感,所以才拒絕談感情?”歐陽又把這個問題拎到檯面上。
嘉琳不語。
歐陽說:“可你總要成家的。”
“我不知道自己如果遭遇了這種事情,還有沒有再重新振作的能力。所以我選擇給自己時間,所以,呵呵,以後再說吧。”
………【Chapter 40】………
這句話,她有些僵硬地說出,費了好大的力。不知為何,當歐陽今天向她展示出她期盼已久的安全感時,她卻心亂如麻,炙熱的情感強勢來襲,不是沒有震撼,但就是如此,才令她無法承受,節節敗退,幾乎要繳械投降。她想讓歐陽瞭解自己,所以她才告訴他一些往事,卻又藉此提醒自己:你怎麼就能保證歐陽不會重踏那個人的老路?原以為拒絕只是她個人的事,可為何她不能如之前那般自在灑脫?沉甸甸的心懸掛在空中,一直放不下,說不清的失落與糾結佔據了此時的大腦,嘉琳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無聲落下。意識到自己在哭,她趕忙伸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盡,無奈,只有捂住臉,任由淚水恣意橫流。
歐陽暗暗傷神,自己為她的辛酸往事所傷感,被再次拒絕所打擊都沒說什麼,怎麼這小女人倒先扛不住了?
“擦擦。”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遞到嘉琳面前。
嘉琳低著頭,接過來,“這,是不是我的手帕?”
“誰說的?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