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旅舍(第1/2 頁)
將役車在院中停下,旅舍的夥計將挽馬栓入廄中。
入夜之後,會有人幫忙往食槽中新增草料。
旅舍的房間看樣子還算乾淨,只有往來商旅時常居住,房間才不至於積灰,又只有店家時常打掃,房間才不至於髒亂。諸兒對此廂印象不錯,便撂下行李,將車上的貨物向店家報備了,使之代為看管。
夕食就只有簡單的了,再如何,也比不上齊宮之中呈出的風味,更不要提與諸兒所知人間之味相比。不過雖說簡單,倒也不至於簡陋,至少是比井田間的野人之家吃的好得多。
粟飯和著薺菜,至少沒給客人吃苦茗菜來。
葷菜是鹹魚,居然還是齊國進口的。
這年頭貴肉而賤魚,肉主要還是靠外出打獵來的,而魚只要靠水,任誰都能摸上一兩條來。
只是這菜里根本沒什麼油,菜蔬從熱水中煮熟來,帶著些許苦味,撒了把鹽之後,感覺更苦了。要是能推廣種植油菜,開拓榨油生意,將炒菜的技法推向全天下...
要是諸兒重生在一戶商人家裡,說不定真會以此為己任。
孟姜倒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明明從小長在宮中,卻出奇得能適應,大概只要是與他兄長吃得一樣,再怎麼也不會抱怨。
時值夏末,天氣尚屬炎熱,行車時有風迎面而來,流點汗也就罷了,這會兒停了下來,日頭雖下了去,卻仍感到悶熱難當。
借了旅舍的一個大木桶,灌上井水,便是夏日解暑第一良方。
從地底提上來的井水清寒甘冽,肌骨浸入其中,猛然收緊,心臟都彷彿被揪住了似的。自桶裡升起時,整個人都清爽了。
室內陳放的矮几上貼心地備了幾團蒲扇。
一邊扇風,一邊將先備在陶壺中的井水倒進漆木的爵杯中。
以往的飲水常是宮內燒開的熱水,要不就是野外行軍時不講究的河水,鮮少有品嚐民間井水滋味的機會。
諸兒舉杯向孟姜致意。
“此水乃井中所取,涼而冽。”
孟姜方才呆呆地坐著,見諸兒招呼,卻擺擺手,將另一隻手貼放在腹部,面露難色。
噫,好吧,可惜了。
讓妹妹在席上蜷著,諸兒就臥在後面。
將右臂攤開,枕在上面,左手靠在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涼。
熬過日暮,待到夜間,應當就會涼快起來了。
枕頭上裹著草蓆,裡面填充著不知名的草籽,稍稍移動,耳畔便是沙拉沙拉的聲響。
室內的香爐中焚燒著艾草,將蚊蟲大約都驅走了。
溫熱的空氣將各種韻味蒸發出來,艾草的薰香蓋不過柔和的人氣,除非蒲扇扇起的涼風太過急躁,不當心將美好的韻味給驅散開去了。
孟姜翻了個身,朝向這邊,臉上被草蓆印上了一層紅印,稍稍有點可笑。
粗布的男裝的衣帶大概是鬆掉了,整件衣裳鬆垮垮的。
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今天不行。
手中的蒲扇又多撲騰了幾下,倔強的衣角終於平息了下去。
諸兒朝天仰躺。
日頭已經完全下去了。
尋常人家,是不掌燈的。
只有皎皎的月色,從門戶之間灑落下來。
潔白如雪的肌膚籠罩上一層聖潔的光輝。
絕世的睡顏迷迷濛濛,宛在霧中。
閉合的雙眼不時靈轉,將長長的睫毛微微帶動。
烏黑而綿長的秀髮簡單地用繩巾在長垂的末端挽了個尾巴。
沒被紮起來的雜縷時而擦碰在手臂上,酥酥癢癢的。
無事可做,卻又睡不著覺。
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