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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情一般，既不惱也不笑，像是在認真思考什麼。見她看他便問：&ldo;你這話說的可是真心的？&rdo;

&ldo;真心的。&rdo;

&ldo;有多真？&rdo;

&ldo;就如皇上平日裡用的那純金擺飾一般真。&rdo;

皇帝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他總算有些明白為什麼這般喜歡沈知薇。此人當真有趣得緊，跟她說話兒雖然有時會被氣得半死，但有時又讓人心情愉悅。

若旁人同他說真心，他十成十不信，但知薇說他便信。只因她的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真心實意，不幫半分假戲。

一個敢把湯兜頭澆人腦袋上的女子，說出來的話自然是真的。

皇帝本來叫她進來是想讓她給自己鋪床的，現在聽了她的話倒是沒了睡意，便自己尋了件十二章紋的常服出來披上，把知薇喚到跟前係扣子。

這活兒對知薇來說還算輕巧，雖說兩人離得近，皇帝開口的時候那微熱的氣息就繞著她的腦袋轉悠，可好歹是穿衣不是脫衣，比起方才淨房裡的煙霧繚繞輕衣薄衫，已是好了許多。

皇帝一邊由她侍候，一邊同她說話兒：&ldo;你倒說說看，朕哪裡生得好看？&rdo;

&ldo;皇上的眉眼就跟畫裡的公子似的，每一處都透著精緻。細細看來比姑娘家還要好看。&rdo;

皇帝長這麼大不是沒聽過人家誇他的容貌，但一般說這話的人都是他的長輩，且多為男子。男人誇男人風格和女人不一樣，那些又都是飽讀讀書之人，遣詞造句引經論典張嘴就來。

聽多了也就那個樣兒，沒什麼新鮮詞兒。

倒是知薇今天說的有點意思，大白話，也像是大實話，只是聽得他有點彆扭。

皇帝從前最討厭別人說他長得好看，更討厭說他長得像女人。他的眉眼確實精緻，若配一張女子的臉盤兒也毫不違合。

但他自懂事起便刻意鍛鍊自己，處處顯示男兒氣概，絕不願露半點脂粉氣。長年的習武行軍下來，他的容貌已和從前大有不同。美則美已卻不嬌弱，自有種男兒才具備的英氣，往那兒一站旁人關注更多的已不再是他的容顏，而是整個人散發的震懾天地的氣質。

當真好久沒聽人這麼細細評價他的長相了。

&ldo;朕從前最討厭別人說朕長得如女子，沒人同你說過這一點嗎？&rdo;

知薇正在那兒給他束腰帶，聽到這話手裡一頓，有種豁出去的厚臉皮勁兒：&ldo;那皇上罰我吧，罰我去做粗活。&rdo;

&ldo;朕剛把你調御前來，你若被貶豈不讓朕自打臉，顯得朕眼光太差，選了個無用之人。&rdo;

&ldo;那皇上就饒奴婢一回吧。您說要聽好聽的話，奴婢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rdo;

&ldo;朕同你認識這麼些年，你便只尋了朕這麼一個好處？&rdo;

&ldo;倒也不是，只是人的外表總是一眼就能瞧見，也是最容易看見的。&rdo;知薇繞到他身後細細把腰帶捋平整，柔聲勸他道，&ldo;其實皇上長得漂亮是好事兒，何必為這個不高興呢。這世間上的人，誰不想擁有一張美麗的皮囊。人長得好看，出門辦事兒都方便些，交朋友也自在些。若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一出門當真要嚇壞小姑娘。&rdo;

皇帝不由感嘆：&ldo;你這般容易被嚇著，當真也不容易。幸虧朕長得不醜，不然頭一回見你，只怕你連看都不會看朕一眼，那一盆水便要潑上來了吧。&rdo;

他這說的是從前在重華殿時的事情。

知薇臉一紅：&ldo;哪能啊，我當時真是不小心，一見到您不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