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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竹月仙口口聲聲說帶她來這兒僅僅是為了要說服她改嫁,但隨著時日逝去,她愈來愈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然為什麼爹不敢來見她,連大姐和小妹都不敢來見她?
門扉輕啟,竹月仙送膳食來了,待她放下餐盤後,不等竹月仙開口,滿兒便搶著先問話。
“為什麼只有你來見我,其他人呢?”
“我說過,爹沒空。”竹月仙淡淡道。
“大姐呢?”
“她不想見你。”
“小妹呢?”
“她不方便來看你。”
“你們都不擔心允祿找來嗎?”
“他不會知道你在這裡。”竹月仙輕描淡寫地打發掉滿兒所有問題,再回問:“你決定要改嫁了嗎?”
滿兒翻了一下白眼,回身繼續望著窗外,不再理會竹月仙。
此刻她擔心的是允祿,最好他事兒還沒辦完不能回京,若是已回京得知她失蹤了,天知道他會鬧成什麼樣子!
不,他不會鬧,一旦查得她的失蹤和她親爹有關,他絕不會,也不敢把事情鬧大,甚至提也不能提,唯一的可能是找上大理去,結果發現沒有人回去那兒,屆時他會如何?
踏遍大江南北尋找她?
兩刻鐘後,竹月仙自關禁滿兒的窯屋出來,在回自己住處時被竹月嬌攔住。
“守衛說你不許我和大姐去看三姐,為什麼?”
事實上,在王文懷計畫好行動步驟之後,她和大姐就被看住了,不是行動不自由,而是一舉一動被監視,想託小七帶口信去警告滿兒都沒辦法。
“你們會‘不留神'說溜嘴。”
“我發誓不會!”
“你會。”
竹月嬌恨恨跺了一下小蠻靴。“那我找爹說去!”
望著竹月嬌離去的身影,竹月仙唇角悄然勾起一抹詭譎的笑紋……
第六章
立冬,近午時分,一位欣長的年輕人不疾不徐地走過榆林城東門,順著城中大街來到城裡最大一家客棧前,抬眸打量一眼即抬腿進了客棧。
客人上門了,殷勤的夥計立刻迎上前去準備招呼客人帶路,不過夥計只看了兩眼便皺起了眉頭,歪著腦袋下不了決定該把客人往一進院或二進院裡帶,這也怪不得他,誰教客人的模樣太奇怪了。
那年輕人約莫二十六、七歲上下,身著緞子面兒的長袍馬褂,一條烏油油的髮辮拖在身後,五官清秀純真,尤其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灩紅的櫻桃小嘴兒,硬是教人忍不住暗贊可愛,看著模樣就像是哪戶豪門富家的大少爺,要住就該住二進上房。
不過再仔細一瞧又全變了。
多半是好些天沒刮臉了,年輕人那鬍子碴兒老長,長袍馬褂雖是上好質料,可是現在卻又髒又黃又破,上面還沾滿了一小坨一小坨黑黑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聞上去像是死人的味道,再加上滿頭滿臉的沙和塵,也沒帶行囊,既狼狽又落魄,連馬房都不配住。
這種客人該讓他住哪兒呢?
夥計還在猶豫,那位呼嚕嚕吸著煙桿兒的老掌櫃的業已扔下煙桿兒,堆上滿臉笑,躬身哈腰親自迎出櫃檯來。
“這位公子爺,您要住房嗎?老朽為您帶路!”
夥計年輕見識淺,但老掌櫃的開這客棧三十幾年,經歷得可多了,招子就算不怎麼樣也磨利了。
年輕人的模樣雖純真,但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可比天山上的冰雪更寒酷,眉宇間還帶著一股濃濃的肅煞之氣,衣衫雖落魄,卻隱隱透著一種懾人的威嚴與雍容華貴的氣度。
這位絕不會是普通人,他敢斷言。
“長福,去準備熱水、剃刀,還有上好的酒菜,再去把綢布莊和鞋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