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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番心思,將我的命同它連在一起罷了。若我死了,這東皇鍾便會自發開啟。看來我是要死了,不曉得與我陪葬的,是小子你,還是八荒的眾仙……”
他話尚未說完,我眼睜睜見著夜華撲進那一團紅蓮業火。
是誰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不!”
不,不能?抑或是不要、不許?東皇鍾開啟了又怎麼,八荒眾神都被焚盡又怎麼,終歸我們兩個是在一處的,燒成灰也是堆成一堆的灰,你怎麼,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
夜華他撲進東皇鍾燃出的紅蓮業火時,鎖住我手腳的那一件法器忽然鬆了。是啊,若法器的主人修為散盡了,這法器自然再捆不住人了。
紅蓮的業火將半邊天際灼得血紅,若水之濱一派鬼氣深深,我拼出全身修為祭出崑崙扇朝東皇鍾撞去。鐘體晃了一晃。在那紅光之中,我尋不見夜華的身影。
仿若從地底傳來的惡鬼噬魂聲,那聲音漸漸彙集,像是千軍萬馬揚蹄而來,哐——,東皇鐘的悲鳴。
紅光閃了幾閃,滅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東皇鐘頂跌落下來。
我踉蹌過去接住他。退了兩退,跌在地上。他一張慘白的臉,嘴角溢位絲絲的血痕,靠在我的臂彎中,眼中深沉的黑。一身玄色的長袍已被鮮血浸得透溼,卻因著那顏色,並看不出他渾身是血。
折顏說:“我一向覺得夜華總穿玄色十分奇怪,那次同他喝酒時便問了一問,我本以為他是極喜歡這個顏色的,他端著酒杯半天,卻同我開玩笑道,這個顏色不大好看,但很實用,譬如你哪天被人砍了一刀,血浸出來,也看不出那是一灘血,只以為你撞翻了水罐子,將水灑在身上了。看不出來你受傷,你著緊的人自然便不會憂心了,你的仇人自然也不能因砍到了你而痛快了。”折顏告訴我這番話的時候,我也欣慰夜華這悶葫蘆終於學會說玩笑話了。可到今日我才知道,他說的全是正經的。
三百年前,當我化成懵懂無知的素素時,自以為愛他愛得深入骨髓;待我失了記憶,只是青丘的白淺,當他自發貼上來說愛我,漸漸地令我對他也情動時,也以為這便是愛得真心了。
我不能原諒他當年不分青紅皂白剜了我的眼睛,逼得我跳下了誅仙台;不能原諒如今他口口聲聲地說愛我,不過是因著他當年欠了我的債,覺得愧疚;不能原諒他至始至終,從不懂我。說到底,我白淺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到頭來,在情之一字上,卻自私得毫無道理,半點沙子也容不得。可我前世今生接連兩次栽到他的身上,兩回深深動情都是因的他,如今想來,我也未必曾懂得他。
譬如他為什麼總穿這一身玄袍。原來不是因為喜歡這個顏色,原來是為了不叫著緊的人憂心,不在仇人跟前示弱。我忘了,他一向是個打落牙齒和血吞的。
七萬年前,墨淵用元神生祭東皇鍾時,口中吐的血,比他現在嘴角溢位的這幾絲血痕,豈是多了百倍。他的修為遠比不上那時的墨淵,那本應吐出的百倍的血,哪裡去了?
我低下頭猛地咬住他的嘴唇,全顧不得他身體那微微的一震,只管用舌頭頂開他的齒關,用力探進他口中,能感到一股腥熱的東西沿著我同他兩口膠合的縫隙蜿蜒淌下,他一雙眼睛黑得越發深沉。
我同夜華,在我是白淺的這一世裡,相愛不過九重天上的個把月,最親密的,不過那幾夜。
他一把推開我,咳得十分厲害,大口大口咳出的血刺得我的眼睛狠狠花了一花。推我那一把想是已使盡了他最後的力,他就那麼歪在地上,胸膛不停地起伏,卻動彈不得。
我爬過去將他重新抱住:“你又打算把他們全吞到肚子裡?你現在才多大的年紀,即便軟弱些,我也沒什麼可失望的。”
他好容易平復了咳嗽,想抬起手來,卻終歸沒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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