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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說就為這事她就把張書記得罪了。
我是秋末出生的,到數九寒天,天降大雪時,我僅兩個月大。就在這時候,張書記突然叫我們生產隊的婦女,就婦女,每晚出夜工,全生產隊的青壯婦女差一個也不行,不管是帶孩子的、坐月子的、生病的,每晚都要幹到後半夜才收工,缺席者、遲到者、怠工者要辦學習班、挨□□、樹反面典型等等。媽說這就是張書記要整她了。半夜出工並不稀奇,以前也經常這樣,但是,媽有出生才兩個月的嬰兒需要照顧,這就擺明瞭是整她了。
張書記嚴令哪一個婦女都不能中途離開一時半會,就是解便也要就地解,不能走開半步。媽說有一位婦女老風濕病,在這大雪天裡又犯了,幹活都不能站著蹲著而是半臥在雪地裡幹,往前時就爬,可這位婦女也沒哪夜敢不來。媽說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這位婦女的風濕病就是張書記整出來的,當年這婦女坐月子,張書記叫出這樣的夜工,擺明瞭是整這位婦女,這婦女也就落下了終身的這病。媽說她又不能把我帶上,我才兩個月啊,就是把我裹在一床被子裡,在夜裡這麼冷的外邊,也不能保證不凍壞。就是這樣張書記還嚴令哪一個婦女也不能帶上孩子,就連是月子裡的孩子也不能。張書記親自到現場點名,一夜還要神出鬼沒幾次來檢視,另派有他的心腹監視。媽說他的心腹就是他在我們生產隊的&ldo;相好&rdo;,她們壞得很,最喜歡張書記整人了,出這樣的夜工她們本可以不來也會來的,就為收集情報向張書記匯報。媽說一生產隊的婦女對這幾個張書記的&ldo;相好&rdo;比對張書記本人還要怕。
媽去出這樣的夜工,只有把我留在家中。可是,她那份牽掛啊,都快叫她瘋了。而且,她一走我就嚎哭,一直嚎哭,把裹在身上的衣被全蹬了。鄰居一位孤老太婆,我們叫她大婆的,聽我哭實在聽不下去了,就來把我抱到她那裡去,還給我餵了開水。可是,我還是嚎哭不止。媽說,也奇怪,她一回來我就悄悄的了,餵了奶,很快就睡著了。
媽再去出這樣的夜工,就把我託付給大婆,還給了她一些米和燒柴,叫她夜半給我煮點湯米,給我餵點湯。但是,我一口也不喝,只是不停的哭啼,總算給我餵下些了,第二天我又拉起肚子來。我拉肚子怎麼也不見好,每晚上在大婆那裡照樣嚎哭不止,太婆想盡了辦法,我還是那樣。後來,大婆就乾脆把我放在一邊由我去了,有一晚上媽回來見我把身上的裹的東西全蹬掉了,人已凍得像坨冰,還在一聲一聲地哭,大婆在一旁已經呼呼大睡了。媽說她真的快瘋了。而且,大婆也不願照顧我了,說有的人給她打招呼了,叫她不要管閒事,再說我實在不好照顧,媽還是另想辦法吧,也許我的命就是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媽說我這輩子欠她的,就憑她這段日子對我的那份牽掛,承受了那些心情,我都欠她的。
媽說我命苦,就憑這段日子,換個孩子也許就過不來了。她有兩個晚上收了夜工回來都見我身上裹的東西全蹬掉了,人凍得像一坨冰,她都以為我會生大病了,而生了大病就只有由我的命去闖了。張書記這一向不僅晚上看得嚴,白天也看得嚴,誰也不準離開自己的生產隊,就是小孩子生病也不準,她也不能到遠在要走一天的路程的爹那兒去叫爹回來管我,還不能暗地裡託哪個好心人去通知爹,因為沒哪個好心人敢應這事,這一向人們都離她遠遠的,當多了她這個人似的,她也不能去連累別人。可是,我凍成了那樣也沒有生什麼病,連發個燒啥的也沒有,拉肚子也幾天後自己就好了。媽就憑這個說我這輩子命苦。
媽說,這段日子她都想過她是不是命裡不該有我這個兒子,我是不是命中註定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是不是這世上本就不該有我這個人。她有點不自然地笑了笑說也許她不該想這些,可這段日子她確實這麼想過。媽說她這段日子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