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倘若不相知(第3/4 頁)
太陽底下無新事,各人有各人的不得已,各家有各家的不能言!
司馬衡相信他的刀筆能夠刻寫一切,也必定要刻寫一切。
可是他馬上就要死了,再也沒有人能給司馬衡補窟窿了!
然而他也明白,他的哀意對司馬衡也毫無意義。
為了不受干擾地完成《史刀鑿海》,司馬衡究竟付出了多少,割捨了多少,旁人或許不清楚,他難道不明白嗎?
這是一個不會被任何事情動搖的人。這一點在過去的時間裡,已經一再證明。
所以他只是看著,這已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禮恆之一度抬起了手,可是又放下。
對於司馬衡,書山的態度也是複雜的!
身為當代禮師,他怎麼能不支援這個追求真相的史學宗師?史家的豐碑,正是司馬衡立起!
可身為儒家宗老,他又怎能不顧念左丘吾奄奄一息的顧念?如何能讓司馬衡再回來,陷勤苦書院於水火?
他明白這話說得其實不對,陷勤苦書院於水火的,不該是司馬衡,而是那些無法坦然面對歷史真相的存在。那些惱羞成怒的,自恃強大,根本不尊重歷史的存在。
可禮制歸禮制,道理歸道理,現實是現實——書山已不是儒祖坐鎮的時候,早已擋不住天傾的風雨。那株折斷的十萬年青松,還不能夠讓人清醒嗎?施柏舟的死,還不夠明確書山的位置嗎?
倘若今天成功伏殺七恨,儒家的腰桿還能直挺一些。
但畢竟失敗了。
禮恆之看著孝之恆,孝之恆也看著禮恆之,最後都無言。
就連太虛閣眾,在這件事情上也難以統一意志。且不說鍾玄胤已經尋回,太虛閣沒有更多的干涉勤苦書院事務的權柄。像鬥昭若是性子起來,是不管那些的。
可有一個問題他也不能迴避——司馬衡究竟做錯了什麼,以至於讓這些不相干的人,要下死手將他永遠驅逐在歷史墳場中呢?
最率性的鬥昭也在猶豫,最不涉塵事的李一,找到鍾玄胤之後已經準備回家。而太虛閣中聲名最盛的存在,還在抵禦他的魔氣呢。
最與這件事情相關的鐘玄胤,還在努力把握躍升後的力量,努力掌控聖痕留刻的《勤苦書院》。左丘吾加強了聖痕的鐫刻,有意牽制鍾玄胤的心神,讓他所選定的書院未來,避開道德的困境——司馬衡是鍾玄胤的老師,左丘吾是鍾玄胤的院長。史學是他的道路,勤苦書院是他的家。他要怎麼去選?
是以此刻的【黑白法界】,竟然詭異地安靜了。
然後是司馬衡的聲音響起。
“左丘吾,你總是徒勞地做太多。”
司馬衡當然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一切,但他的這隻眼睛裡,沒有任何波瀾。這隻棋眸映照一切,但什麼都不影響。它看到所有,但什麼都不擁抱。
只有那如刻刀般的聲音,還在慢慢地說:“那都是庸人的筆墨。”
在這樣的時候,他還要殘酷地說左丘吾是庸人!
相較於旁觀者的怒色,被這樣輕蔑的左丘吾,自己反倒是平靜的。
“左丘吾確實是庸才一個!”只剩一顆頭顱的左丘吾,很平靜地說:“我遠不如你。從來都是。”
“我最多隻能寫寫時代建築,只能曲筆,無法直書。”
“我早就不記得什麼史筆如鐵的理想了。”
他承認不如,但不自怨自艾,他坦陳曲筆,卻又異樣的固執。他放棄了理想!可他沒有因此變得渺小。他說:“我只想要書院裡的孩子們都活著。”
“那麼——”司馬衡的聲音說道:“史家這塊牌子,我要從勤苦書院摘走。”
左丘吾看著他,第一次有了驚訝的神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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