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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動靜傳至燕燕耳中,她正在吃午飯,沈仲覺得挺稀奇的一件事,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更稀奇了。
「夫人,您說這位談大人錢也不收,人也不要,是個什麼路數?」
這個問題,日前在平湖鎮面對陳澹時,燕燕已經思考過了,吃了兩口燕窩粥,淡淡道:「這還不明顯,人家要做清官唄。」
沈仲笑道:「這怕是不容易,老奴在這兒幾十年了,來來去去的知府老爺裡,老奴還沒見過真正的清官呢。」
燕燕放下碗,用絹子擦了擦嘴,道:「那我和你打個賭,如果這位談大人在任期間一文不貪,就算我贏了,如果貪了,就算你贏了。賭注五百兩,怎麼樣?」
沈仲道:「一言為定,夫人到時候可別心疼這五百兩銀子。」
燕燕道:「誰說是銀子了,我說黃金。」
沈仲一愣,笑道:「那老奴更要謝謝夫人了。」
燕燕道:「大管家別高興得太早,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呢。」
沈仲覺得自己贏定了,又奇怪她為何對這位昨日才見過的談大人有如此信心,莫不是因為對方年輕,樣貌風流,便另眼相看?想到這層,也不好多問,道:「夫人,那咱們準備的東西還送不送?」
燕燕道:「送,當然要送,不送我怎麼知道他貪不貪?」
沈仲想想也是,正要去,又被她叫住,道:「不送原先那幅陳大家的梅圖了,先等著,回頭我再找找。」
要知道陳澹,不,談璓貪不貪,就要給他下猛藥,燕燕是這麼想的。她覺得陳大家的梅圖還太輕了,下午忙完了正事,來到觀魚閣,挑了一冊懷素帖,裝在錦匣裡,準備明日送給談璓。
第十六章 春宮妙筆(上)
觀魚閣是一座四面環水的小樓,專用來收藏字畫。薛凝運曾經也是個讀書人,只因這方面天資有限,屢試不第,後來才棄筆從商,發了大財。他於字畫其實也不大通,收集字畫的樂趣就只在於收集。
燕燕初來觀魚閣,發現這裡有許多偽作,他也分辨不出,那些字畫行的老闆,販子們最喜歡他這樣的冤大頭,隔三差五地帶著偽作上門找他。
精明強幹的薛老闆面對這些奸詐的字畫販子,單純如孩童,三言兩語便被哄得信以為真,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錢,買了一屋子的偽作。
燕燕實在看不下去,替他清理一番,不值錢的偽作都拿出來燒了,又把剩下的分門別類,擺放整齊,這才像個樣子。字畫販子們再來做生意,她必定要在旁把關,絕不允許薛凝運單獨與他們會面。
下人們都說夫人防這些販子甚於防娼妓,薛凝運在行院裡有幾個相好,有時也會找上門來,她卻是不大理會的。
怎麼理會呢?他們原本也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燕燕至今還不知男女情事的滋味,思春之際,只能看看春宮畫冊聊作排遣。故而她收集了許多春宮畫冊,也放在觀魚閣裡,一本本看遍了,便照著畫上臨摹,深以為樂。
談璓與胡杏軒看了兩日卷宗帳本,與周知府交割清楚,這才放他去江西赴任。
周知府的傢俬行李整整裝了四條運糧船,船隊一字排開,好不氣派。須知三年前他剛來到蘇州,也和談璓一樣,只兩輛馬車的東西。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姓周的一定貪了不少,但帳面真做得滴水不漏,高手啊。」送走周知府,胡杏軒與談璓走在碼頭,發出感慨。
談璓道:「我聽說他們手裡也會有本帳,那上面一定記得清清楚楚。」
胡杏軒道:「那本帳是人家留著保命的東西,哪能交給你呢?」
談璓明白這個道理,默然不語。
兩人是坐轎子來的,這時不想再坐,便沿著河邊一徑走到了山塘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