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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貪戀這種卸下偽裝的感覺,就像喝完酒以後能夠含一口濃茶,他習慣了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袒露情緒,這樣他就不至於被全年無休的工作逼瘋和壓垮——可是,為什麼他要把遊刃有餘的一面展現給別人,把左支右絀的自己交給家裡呢?這樣對親近的人公平嗎?
他以前沒想過,或者說是避開了這個問題。父母退下來之後幾乎對他有求必應,爺爺奶奶自不必說,年紀大了能顧好自己就千恩萬謝。他成為家裡唯一的在職人員,也擁有相當大的話語權,外加親情加持,沒有人指摘他的脾氣。可是拋開這個家,他還有一個小家。那個小家裡曾經有個和他差不多性格的人,他們忙碌一天,回到家裡都需要宣洩,於是沒有人願意妥協,所以矛盾不斷升級,而如今,那個她與他性格相反,他剛,她柔,她替他裹住全部的壞脾氣,他卻把這種付出變得理所應當,甚至把她,以及她的家人都當成了軟柿子。
他心裡生出幾絲恐慌。如果,他是說如果——他在某個節點觸碰到了她和他家人的底線,那麼,他所希冀的生活是否又將變成一場空?而如果他傷害了愛人,那他在外人面前維持的好形象又有什麼意義?
丁念把全部的現金紅包清點記錄完畢,走到臥室,看見傅紹恆手裡還拿著剛才她遞給他的領帶,正坐在床邊發呆。
「餵。」她提醒他,「你怎麼了?」
他回神,將那些雜念埋在心底:「我這樣穿行嗎?」
「行,只要你不怕熱。」
「你不是說我穿西裝好看?」
「那是春天,很久之前了。」她走過去,他站起,她把領帶在他胸前比了比,「要不算了,不要外套,還是自然點好。」
傅紹恆聽她的,把袖口往上捲了一截,突然沖她笑了下:「這樣行嗎?」
「?」
「我說,」他重新勾了勾嘴角,「這樣有沒有顯得開心一些。」
「……」丁念覺得好笑,把領帶塞回他手裡,「你自己看看吧。」
傅紹恆便走到衛生間,對著鏡子,看著裡面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這笑有些詭異,像是手藝人捏的麵塑。他又扯大了些,好嘛,更難看。他不禁想起公司辦公室那幫人拍的照片,放上官網前送給他過目時,裡面他和客人的神色的確比現在自然。
他抹了把臉,再出去,丁念換上了一條藏藍色的長裙。她好像特別喜歡藍色,深深淺淺的藍也特別襯她的面板。他湊近她,和昨天的濃妝艷抹相比,卸了妝的她十分素淨,像什麼?哦,出水芙蓉。
他問:「那我只穿這件行不行?」
「行。」她退開半步,拿了桌上的手機,「八點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好。」他陪她出門,到了車上,丁念說,「我來開吧。」
「我來。」
「昨天晚上你醒了幾次,現在頭不疼嗎?」
「不疼。」
她坐到副駕駛座,扣好安全帶:「那什麼……」
「我記得。」他保證,「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
三個小時的車程,丁唸到家時父親正在做飯。不大的廚房裡,父親穿著圍裙站在灶邊,母親幫忙打下手,端了盤剛出鍋的紅燒肉出來:「呀,你們到了?」
傅紹恆放下酒和茶葉:「媽。」
孫麗梅頓了下:「嗯,坐吧,飯還沒好。」
「那我們先去小姨家一趟。」丁念說。
「去小姨家幹什麼?」
「小姨父不是喜歡喝洋酒嗎?我們又帶了兩瓶,給他送過去。」
「也行,吳健他們也在。你們去了就回來,不要在她家吃飯。」
「知道。」丁念應了,拎了東西去到隔壁單元,不到十五分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