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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靈根本不健全,生活上少了向上的勇氣,所以方巾氣的批評,也只善摧殘。對提倡西方自然活潑的人生觀,也只能詆譭,不能建樹。對《論語》批評曰“中國無幽默”。中國若早有幽默,何必辦《論語》來提倡?在旁邊喊“中國無幽默”並不會使幽默的根芽逐漸發揚光大。況且《論語》即使沒有幽默的成功作品,卻至少改過國人對於幽默的態度,除非初出茅廬小子,還在注意宇宙及救國“大道”,都對於幽默加一層的認識,只有一些一知半解似通非通的人,還未能接受西方文化對幽默的態度。這種消極摧殘的批評,名為提倡西方文化實是障礙西方文化,而且自身就不會有結實的成績。《人間世》出版,動起哼唷哼唷派的方巾氣,七手八腳,亂吹亂擂,卻絲毫沒有打動了《人間世》。連一篇像樣的對《人間世》的內容及編法的批評,足供我虛心採擇的也沒有。例如我自己認為第一期談花樹春光遊記文字太多不滿之處,就沒有人指出。總而言之,沒有一篇我認為夠得上批評《人間世》的文字。只有胡魯一篇攻擊周作人詩,是批評內容,但也就淺薄得可笑,只攻擊私人而已。《人間世》之錯何在,吾知之矣。用仿宋字太古雅。這在方巾氣的批評家,是一種不可原諒的罪案。
正文 第一章(5)
正文 第一章(5)
一團矛盾
有一次。幾個朋友問他:“林語堂,你是誰?”他回答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有上帝知道。”又有一次,他說:“我只是一團矛盾而已,但是我以自我矛盾為樂。”他喜愛矛盾。他喜歡看到交通安全宣傳車出了車禍撞傷人,有一次他到北平西郊的西山上一個廟裡,去看一個太監的兒子。他把自己描寫成為一個異教徒,其實他在內心卻是個基督徒。現在他是專心致力於文學,可是他總以為大學一年級時不讀科學是一項錯誤。他之愛中國和中國人,其坦白真實,甚於所有的其他中國人。他對法西斯沒有好感,他認為中國理想的流浪漢才是最有身份的人,這種極端的個人主義者,才是獨裁的暴君最可怕的敵人,也是和他苦鬥到底的敵人。他很愛慕西方,但是鄙視西方的教育心理學家。他一度自稱為“現實理想主義家”。又稱自己是“熱心人冷眼看人生”的哲學家。他喜愛妙思古怪的作家,但也同樣喜愛平實貼切的理解。他感到興趣的是文學、漂亮的鄉下姑娘、地質學、原子、音樂、電子、電動刮鬍刀,以及各種科學新發明的小物品。他用膠泥和滴流的洋蠟做成有顏色的景物和人像,擺在玻璃上,藉以消遣自娛。他喜愛在雨中散步;游水大約三碼之遠;喜愛辯論神學;喜愛和孩子們吹肥皂泡兒。見湖邊垂柳濃陰幽僻之處,則興感傷懷,對於海洋之美卻茫然無所感。一切山巒,皆所喜愛。與男友相處,愛說髒話,對女人則極其正流。
生平無書不讀。希臘文,中文,及當代作家;宗教,政治,科學。愛讀紐約《時代雜誌》的Topics欄及《倫敦時報》的“第四社論”;還有一切在四周加框兒的新聞,及科學醫藥新聞;鄙視一切統計學——認為統計學不是獲取真理真情可靠的方法;也鄙視學術上的術語——認為那種術語只是缺乏妙悟真知的掩飾。對一切事物皆極好奇;對女人的衣裳,罐頭起子,雞的眼皮,都有得意的看法。一向不讀康德哲學,他說實在無法忍受;憎惡經濟學。但是喜愛海涅,司泰蘇。李卡克(StephenLeacock)和黑烏德。布潤恩(HeywoodBroun)。很迷“米老鼠”和“唐老鴨”。另外還有男星要翁納。巴利摩(LionelBarrymore)和女星凱瑟琳。赫本(KatherinHepburn)。
他與外交大使或庶民百姓同席共坐,全不在乎,只是忍受不了禮儀的拘束。他決不存心給人任何的觀感。他恨穿無尾禮服,他說他穿上之後太像中國的西崽。他不願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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