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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下雨天,王桂林的茅屋裡就漏水,每到這個時候王桂林就會格外地暴躁。
他這屋裡有老鼠,總一股臭味兒,單身漢的房子沒人指望能有多乾淨,沒人願意和他接觸,他沒啥朋友,他唯一的兒子巴巴地盼著他死。
他對王月瑛態度也算不上好,總是支使她做這個做那個的。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王月瑛手腳麻利,一言不發地總是幫王桂林掃地,抹桌子。
他那張桌子,腿上崴了個腳,用石頭墊著。桌縫裡全是黑漆麻烏的油垢。
王桂林買了酒,幾文錢一瓶的那種,捨不得喝,經常倒一指頭大小的一點兒,自己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不言不語地默默喝上一口酒,喝得老臉微紅。
王月瑛覺得王桂林就像是這天際滾滾的春雷,兇,怒,嗓門大。一點兒都不像半隻腳入土的老頭兒。
但和王桂林在一塊兒的時候,王月瑛覺得鬆了口氣,覺得安心。那陰暗的,黏膩的蛇,再也不會纏上她了。
王桂林不趕她,她也就有事沒事兒覥著臉待在他屋裡頭。
村裡有閒言碎語,王桂林不在乎。王月瑛漸漸地也不在乎了。
王桂林把家裡唯一一張藤椅讓給了她,王月瑛能蜷縮在這藤椅上一睡就是一下午,睡到天黑。
一睜眼,就看到那佝僂著的身影坐在門檻上,看著雨,聽到她動靜,王桂林轉過眼,嗑了一下菸灰,淡淡地問:「醒了?醒了就家去。」
王月瑛沒走回家就被攔住了。
攔住她的是王大鵬趙玉剛他們幾個,他們這幾個好多天沒看見她了,一看到她,王大鵬就朝她笑,笑著問她:「瑛子回家去啊?」
王月瑛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地往回跑,她跑得很快,頭髮飛揚,「啪啪啪」地腳下踩出一地的泥點子。
王大鵬追了上來,一把扯出了她,不滿地說,「跑啥啊!」
三個大男人,手就像鐵掌一樣,牢牢地限制住了他。
王月瑛哆嗦著,開始流眼淚了。
王桂林就是這個時候揮舞著鋤頭跑過來的,嘴裡罵罵咧咧地,很不好聽,叫他們滾。
「滾!!」
「還敢過來?!看老子不一鋤頭敲死你!」
王大鵬「刷」地一聲冷下臉,指不定是想起了之前那屈辱:「老不死的,你說什麼呢你,你想死是不是?!「
王又輝啐了一口,一把將王桂林推倒在地上。
王桂林吐出一口濃痰,踉踉蹌蹌地想爬起來,又被王大鵬一把推倒了,這回像是磕到了腿,不過王桂林卻沒管自己這條老腿,而是瞪了王月瑛一眼,罵道:「還不快跑!!」
王月瑛剛想上前,王桂林就敏銳地瞪了她一眼,吼道:「跑!!」
這一吼吼得王月瑛一個哆嗦,往後倒退了半步,瑟縮了一下。
她雖然木訥,但不傻,沒辦法,王月瑛只能流著眼淚往家跑。
王桂林罵完,這壞脾氣的倔老頭,瞪大了一雙眼,乾枯的老手撐著地面,想爬起來。
趙玉剛和王又輝察覺了他的意圖,一左一右摁住了他肩膀,照著面門給了他幾拳,砸得他老臉血流成河,牙齒崩掉了一顆。
王大鵬又提溜著他衣領叫他站起來,讓他跑。
「起來啊,不是挺能跑的嗎?跑啊!還不跑啊?!」
王桂林也貪生怕死,他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可能真要死了,跌跌撞撞地,拼了一條老命地開始往家跑。
王大鵬幾個在後面嬉笑著丟石頭,亂石如噼裡啪啦地砸在王桂林佝僂的腰上,三人將這老頭兒踹翻在地,拳打腳踢,又扯著他衣領叫他繼續跑。
「老不死的,叫你多管閒事。」
最後,一塊兒石頭砸中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