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合歡(第1/2 頁)
過去一夜,再回想起當時場景,觀鶯心裡仍然是甜蜜的。出手最闊綽的那位朱家少爺,她不過餵了對方一杯酒,對方直接將她一整夜包下。鴛鴦被裡軟玉溫香,她羞赧承歡,嚶聲嬌啼,哄得朱少爺心花怒放,還許了她納進家門。
新上位的頭牌娘子享了一夜的溫存,天還未亮時先醒了,身邊的朱少爺還酣睡著。她輕聲下了床,想去叫人準備些可口的飯食,等恩客醒了好獻殷勤。才出門沒幾步,她耳中已經“一不留神”落進昨夜後院的情形。
“聽說,那琴師被打得可慘……連他的琴都被砸了,破爛得不成樣子,嘖嘖……”
“真是作孽,自己捱打還不夠,把整個班子都拉扯進去,可見呀,人是不能拎不清的……”
觀鶯悄不做聲地躲著全都聽了,緊咬著後槽牙,若無其事地吩咐了餐飯,一刻也不肯耽誤,立刻回了房,趁著那朱少爺迷糊半醒,又好生伺候了一番。
她不在乎什麼尊嚴,更不可能在乎別人是否受牽連,只想牢牢捆住恩客,不管對方真心還是假意,只管好生哄著,哄到給自己贖了身,若是運氣好,往後自然有好日子……
她懷著這樣的期冀,格外殷勤與朱少爺溫存纏綿了一早上,極盡歡好逢迎之能事,哪料到才剛出屋門,就撞上了從來不現身人前的花魁。
“一個花魁,一個頭牌,一清一紅都是翹楚,我憑自己的本事上位,你又憑什麼瞧不起我?”觀鶯對鏡自語了一句,蔥白的手指間轉著支竹枝妝筆,蘸了黛眉膏,描著有些模糊了的眼尾,一拉一挑,利落收筆。她湊近了些,側著臉仔細看,一雙杏眼眯得細長嫵媚,和花魁那天生的桃花眼也有兩分相似了……
這邊觀鶯糾結著容貌高下,殊不知自己已開始落進了花魁掌心。一下了前廳轉到廊柱後,沈淵立刻斂了神情:“你去,遞了話出去,查一查她,越細越好。”
緋月得了令,躬身應聲退下,沈淵自己接過團扇,一下一下叩著另一手的手心,饒有興致地斜挑著眼眸,朝方才的位置望著。
沈淵並不打算將觀鶯視作對手,貫因沒有必要,也毫無意義。冷香閣雖為青樓,大小兩位閣主眼中卻很難容得進沙子。如今這位頭牌娘子的所作所為,實在不夠瞧的。幸而她並未真正害到人,否則即便沈淵不出手,墨觴鴛也會做個了斷。
許是託了當年那對土匪夫婦的福,冷香閣的花魁少見天日,耳力卻好。窺視探聽之流,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本事,卻能帶來實打實的好處。陌京城中有許多網,其中一張便屬於墨觴晏。三教九流,五作八行,環環相扣,層層相疊,差不多的事情,只要她想知道,就一定會有回答。
如今要查一個觀鶯,對她而言不是什麼難事,甚至有些無味。她不願浪費主動想出門的第一天,剛掩著扇子走到門口,就被外面明晃晃的日頭曬了回來。回了廳裡挑個陰涼位子坐下,沈淵一手打著扇子,一手撐著下頜開始出神。她手上有枚翠生生的戒指,在陰涼裡也透著油亮的光暈。
昨晚上她軟磨硬泡了一路,才哄得閣主心軟,允了她每日午後可以用一碗冰酪,再多的就不能了,只許熬了消暑湯來喝。沈淵知道自己的病症壞透了,也閣主是用心良苦,猶免不得心生自嘲。
花魁如何,鹽商之女如何,官家小姐又如何……只她自己曉得,頭牌那張粉白透紅、圓潤飽滿的臉蛋如何令她羨慕不已。清瘦也就罷了,連天熱解暑都要小心斟酌,她的苦悶別人又怎能懂。
沈淵在前廳坐著,很快有小丫鬟上前詢問是否要茶。沈淵下意識瞥過一眼去,懶懶地回了:“不必了,你去吧……等等,送一壺白菊來,要熱熱的。”
小丫鬟很快送了壺上好的白菊花茶來,自覺聰明地添了幾顆枸杞子,斟了一杯奉上。沈淵自個兒無心飲茶,示意其放下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