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折翅(第1/2 頁)
“少爺……”她下意識伸手去捉對方衣襬,卻只得了不耐煩的一推:“我這不來瞧過你了,本少爺可忙呢。”
頭牌保養得宜的手捏不住那滑滑的衣料,“咚”一聲磕在床沿上,正好側面皮肉薄處著力,磕得生疼。從那時起,她就像失了魂一樣躺著,丫鬟來檢視,卻被她逮住了,無端呵斥一頓,罰跪在床前。兩個人僵持著,一個狀若痴傻,一個呆若木雞,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耗到了現在。
觀鶯不知道墨觴晏是故意為之,或是歪打正著。受傷的事情,只有自己主僕二人知道,按理不會走漏了風聲給墨觴晏,奈何這碗蓮心湯來得太巧,讓她在惱羞成怒之餘,更對花魁多了忌憚。
“姑娘,奴婢求求您了,您還是喝了吧,咱們屋裡這麼大動靜,萬一讓夫人知道了,那就真的不得了了啊!”
丫鬟情急之下,直愣愣地匍匐下整個身子,盤底刺啦啦地滑向前,一頭磕在地上,豆大的淚珠成串滾落。
“不得了?怎麼不得了!啊?能怎麼不得了,能怎麼不得了……”
觀鶯猶想咆哮,卻似卡住了喉嚨,聲音變得尖厲粗拉,只能喃喃著,忽然跟著一起哭起來,嗚嗚咽咽的哭聲憋在嗓子眼,又費力地擠出來,不知情的人聽了去,都會跟著倍感淒涼。
觀鶯房裡上演著嗚咽二重奏,促成這一切的送湯小丫頭卻渾然不知,還樂呵呵地去找花魁領賞——她當然沒資格進花魁的房間,只能去隔壁回過緋雲。
“好,這些是你的了。回去吧。”緋月摸摸她後腦勺,塞給她一包紅紙封的桂興齋什錦糖卷果。
緋月敘事雖不及緋雲生動,但勝在言簡意賅,在這種並不好笑的事情上顯得尤為可貴。緋雲正打著穗子,沈淵在喝水,待緋月轉述完時,一個穗子剛打了第一個結,一個水還沒喝完兩口。
“就……就,沒了?”緋雲手上還拽著絲線尾巴,茫然地看看彙報完一身輕的緋月,又扭頭看看自家小姐如何反應。
不出所料,她家小姐面上如常沒有什麼表情,等著嚥了水撂下杯子,才抬抬眼皮,先看了看緋月:“不錯。”又瞧她一眼:“還想聽什麼?”
緋雲訕訕地眨眨眼睛:“奴婢這不是覺得,依那頭牌姑娘的性子,總要鬧出點動靜來才正常嘛。”
沈淵又瞥她一眼:“鬧起來,她不就藏不住了?”
這一眼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看得緋雲忽然打了個冷顫,險些拽脫了剛打好的絲結。今天一大早就是這樣,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家小姐就毫無徵兆地囑咐緋月,叫把剝剩下的蓮心拿去煮湯,又特意說,要挑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給觀鶯送去。
她在廚房煮著粥,見緋月來,聽了一半還以為小姐自己要喝,正想說多放些糖,乍又聽見後面的,當場以為不是自己聽錯了,就是緋月姐姐學岔了。
“不會的,小姐說得清楚,我也記得一字不落。”緋月如是說。
直到伺候完早飯,沈淵仍沒有講給她們聽的意思,緋雲只好忘掉不提,只當作小姐一時興起的惡趣味。然而此時,沈淵忽然一句含義不明的反問,叫她更摸不著頭腦之餘,還有點發怵。
她不知所措垂下腦袋,兩指捏著穗子,小指不由自主地悄悄摩挲,竟聽不懂她主子在說什麼,更找不出話來回。還是緋月上前來抽走了穗子,陪坐在一旁替她解了圍:“小姐又有什麼好主意了?也疼疼咱們,講給奴婢們聽聽吧。”
“講了也沒什麼用處,平白嚇人一跳。”
沈淵的回答一句比一句奇怪,兩個丫鬟不免一陣尷尬對望。緋月頓了頓,試探著追問:“小姐,到底怎麼了呀?”
沈淵只衝她笑笑,卻沒理她,轉而向緋雲道:“你去稟了夫人,請她請個郎中,去給觀鶯瞧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