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遺物(第1/2 頁)
母親是在第三天夜裡下葬的,當天夜裡,顏珍兒與何天明就回城了,留顏珠兒來收拾母親的遺物。
母親幾乎沒留下什麼東西,只一張畫像,是母親年輕時的樣子。
一件紅色長裙,做旋舞狀,明眸皓齒,膚白勝雪,回眸一笑,百媚叢生,當真是美到了極致。
沒有過多的妝飾,頭上只一支簡約的碧玉簪,手上戴著一隻金鐲子。
顏珠兒記得那金鐲子早兩年就當了,至於那支玉簪,不知去向。
畫的落款是南山子,應該是母親年輕時的一位恩客。
母親是得了肺癆而死,所以她貼身使用的東西都不能留。
次日傍晚,顏珠兒將那些東西統統堆到院中,潑上油,一把火燒了,只留下那張畫像。
一個女人的一生,就隨著滾滾青煙去了。
顏珠兒抬頭看著那青煙消散在烏沉沉的空中,時間久了,脖子酸了,眼眶也酸了。
李景慎來的時候,顏珠兒是知道的,卻沒有去看他。
東西燒沒了,只剩一抔黃土。
顏珠兒轉身回屋,李景慎緊隨其後。
到了屋裡,顏珠兒突然轉身,投進了李景慎懷裡,雙手摟住了他的腰。
李景慎的身子一僵,很快伸手擁住了她。
顏珠兒不想哭,可眼淚止不住。
李景慎沒有說話,顏珠兒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的。
良久,顏珠兒才放開他,面色沉靜。
李景慎胸前變得空空落落。他以女婿之禮給顏如玉上了香,顏珠兒頗為動容。
朱婆到的時候,顏珠兒同他道,“你回去吧,晚上我會去。”
李景慎想說過幾天吧,可動了動唇,最終沒說出口。
他轉身離開時,顏珠兒才看清,他今日穿的是一襲湛藍色的袍子,如同天空一樣的顏色。
待李景慎走後,朱婆問,“就是他嗎?”
顏珠兒點頭。
“怕不那麼好把握,你自己要心裡有數。”朱婆勸告。
顏珠兒自然明白。
朱婆取出一個荷包來遞給她。
她開啟荷包,裡頭是一根玉簪子。
顏珠兒認得那簪子,那正是母親畫像中戴的那支簪子。
“這是你母親早兩年託我保管的。”朱婆道。
顏珠兒記憶裡,母親的首飾有一些,那都是她年輕時攢下的,患病後,慢慢都典當光了。
“這支簪子對你母親而言,有極為特殊的意義。你們日子最難熬的那段時日,她怕你們姐妹倆拿去換銀子,才特意讓我替她保管的。”朱婆輕聲道。
哪怕窮困潦倒,也至死不賣,看來這簪子的確不同凡響。
顏珠兒仔細看那簪子,並非想象中的那麼貴重,也只是冰糯種而已,雕工也不細緻,價格絕對不如畫像中那隻金鐲子。
想來母親珍視並非簪子本身,而是送她簪子的人。
朱婆又拿出一隻金鎖遞給顏珠兒。她的手黢黑,指甲縫裡滿是汙垢,那金鎖在她手上有些晃眼。
金鎖不大,只比核桃大些,上頭蒙了層灰似的,顯然是舊物了。
“這是你母親臨走前,交給我的。”朱婆似乎還有別的話要說,可到底沒說出來。
顏珠兒接過金鎖,反覆看著。
金鎖的樣式很普通,只在背面有一行詩句:曾經滄海難為水。
這是元稹的《離思》的一句詩,後面還有除卻巫山不是雲。
“其實你還有一個龍鳳胎的弟弟,這個金鎖你一個他一個,只因為當初你母親無力照顧,才將他送人的。”朱婆低聲道。
顏珠兒這才明白一直以來母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