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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就要哭出來,劉元心中不忍,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還替他拍了兩下身上的土,剛要蹲回原位,聽到身後一聲厲喝:〃你!站起來!〃
在一群哭哭啼啼的乞丐和妓女中間,劉元筆直地站起來,高高的鐵絲網上掛著一輪嫩黃的月亮,每一個卑微的生靈都沐浴著它神聖的光輝。
阿寶殺氣騰騰地走過來,劈面就是一掌,說讓你他媽多管閒事,劉元晃了一下,臉上火辣辣地疼,腮幫子突突地跳,兩眼死死地瞪著他。阿寶迎面又是一拳,說你還敢瞪我,你再瞪我!劉元的鼻子破了,眼前金星亂冒,身子一歪,撲通坐到地上,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阿寶還不解氣,摁著脖子又踢了他兩腳,大聲問他:〃你服不服?!〃
劉元不吭聲,於是又打,旁邊通通地跑過來兩個人,一個按住他的腦袋,另一個打了兩拳,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劉元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翻滾,阿寶揪著他的頭髮,抬手又是一個耳光,問他:〃服不服?〃
上百個人靜靜地望著他們,但沒有一個人出聲,過了半天,聽見劉元翁聲翁氣地回答:〃服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是第一天。劉元的皮帶和皮鞋被搜走了,身上僅剩的幾十塊錢也被搜走了,但沒有收條。在臭氣熏天的收容倉裡,劉元跟一個矮壯的傢伙共用一床棉絮,翻身時不小時碰了他臉一下,壯漢怒而起身,重重的一拳擂在他小腿上,劉元抖了一下,馬上把腳縮了回來,悄悄地滾出了被窩,臉貼著骯髒的水泥地面,感到在南方從未有過的冷。
第二天劉元被裝上一輛人貨車,小小的一輛車上居然塞了將近20個人。關車門時夾住了一個矮小女人的手,她叫,但沒有人理她,汽車慢慢發動,這女人咬著牙把手抽回來,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那時一片喧鬧,但每個人都聽見了那聲尖利的嚎叫,在東倒西歪的車廂裡格外驚心動魄。
到樟木頭時下了一場雨,劉元一瘸一拐地走下車,看見鐵柵欄旁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穿得破破爛爛的,坐在雨地裡大聲地哭,劉元慢慢地走過她身邊,看見她手裡拿著一個啃了半截的麵包,被雨水泡得象一捧白色的泥。一個收容員在旁邊粗魯地罵了一句,劉元趕緊縮著脖子往前走,雨水刷刷地落下來,他被打傷的面板象針扎的一樣,鑽心地疼。
在樟木頭他只吃過七頓飯。有一天吃飯時兩個民工吵了起來,吵得面紅耳赤,互相推搡了幾把,劉元知道不好,找了個角落遠遠蹲下,氣還沒喘勻,就看見五六個收容員如狼似虎地衝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把兩個民工摁倒在地上,噼噼啪啪地打,有一個民工是個矮個子,被打得滿臉是血,一邊象豬一樣嚎叫,一邊象條蛆一樣在地上亂拱亂爬,骯髒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條長而彎曲的血路。
劉元說,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從那以後,每想起這些,我就會提醒自己:天堂和地獄不過一牆之隔,永遠不要囂張。
劉元進去時穿了一套美爾雅西裝,值4000多,繫了一條夢特嬌領帶,578元。劉元一生精明,在生意場上從沒吃過虧,但那次卻賠得一毛不剩:他把全部行頭都給了一個姓劉滕的收容員,換來的只是一個電話,通話時間不到一分鐘,摺合人民幣約九分錢。2000年8月份,他的資訊公司成立,在人才大市場招聘,那個姓滕的收容員滿身大汗地擠進來,一臉羞澀的笑,指著招聘啟事上的保安崗位,遲遲艾艾地說:〃我想…我想應聘貴公司的保安,我能吃苦,也能……〃劉元看了看他的簡歷,笑咪咪地問他:〃滕福林,你還記不記得我?〃滕福林盯著他看了半天,不好意思地笑,說不記得了,既然你認識我,那就錄用我吧,現在工作真難找。劉元笑了笑,揮揮手將他趕了出去,然後看見了他脖子上那條皺巴巴的領帶。就在一年多以前,劉元拿它跟這個可憐蟲做了一次交易,他哼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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