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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千山看著那一襲紅衣的背影。那人坐在雲端,飄行在墓園之上。
「師尊。」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
那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明明確確是聽見了,卻再一次地迴避了他的稱呼,轉頭驅動縹緲白雲,向墓園深處飄去。
蹲在岑千山肩頭的千機忍不住喊道:「穆……你為什麼不肯,唔唔唔,讓我說。」
話沒有說完,就被主人封住了口。眼看著那紅色的身影飄遠,千機一把掰下主人的手掌,著急道:「主人,為什麼不問個清楚呢?她明明就是那個人。」
「我總覺得,這就像我的一場夢。」岑千山看著那坐在雲端遠去的背影,「我有時候覺得,只要真地問出口,這個夢就會突然地碎了。如果她不願意主動說,那我就不問好了。」
千機氣得跺腳,「那怎麼能行,你沒聽說他們過幾日就要回去了嗎?你就這樣含含糊糊的,什麼都沒說清楚,連個名分都沒確定。萬一人家那啥後就無情,再不來了怎麼辦?」
可是不管它多麼著急,主人已經不搭理它了,習慣了它碎碎唸的主人在河邊坐下,等著穆大家回來。還從懷裡取出了九百送了那本小冊子,慢慢看了起來。
穆雪按著墓園特殊的索引裝置,找到了自己的魂冢所在。署名穆雪的魂塔比這裡的任何一座魂塔都齊整,用潔白的石片磊得結結實實的,邊上插著好幾柄素白的招魂幡。
令人意外的是,魂塔的前面此刻站著一個人。那人一襲藍衫,氣質沉穩,鬢髮有些花白,眼角唇邊,都留有清晰的歲月痕跡。
她正伸手往墓塔上添幾枚白色的石片。墓塔前的地面上,還擺著幾碟冒著熱氣的糕點。
穆雪的記憶有些恍惚,一時之間,難以將這位鬢髮斑駁,神情肅穆的女子和當年青春正盛,容顏艷麗的好友阮紅蓮聯絡到一起。
可是腦海里已經響起了當年半開玩笑時候說得話語。
「紅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還會不會記得我。」
「好沒來由地說這個。我可是要修成天魔,成千上萬年活下去的人。誰有空記得你這麼個傻白甜。」
「約好了,若是誰先死了,另一個人管埋。」
「管埋,不僅能埋了你,隔個十年百年想起來了,還帶些點心去看看你行了吧。」
穆雪坐在雲端,愣愣看著眼前之人。彷彿到了這一刻,她才真正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再世為人。
歲月流過的痕跡是那樣地清晰,曾經昭華正好,性情歡脫的朋友,已經變成了穩重成熟的知性女子,斑駁的白髮,和眼角的皺紋,明晃晃地昭示著時光已經過去了上百年。
修行之人壽數遠遠高於凡人。一生之中大部分的時日,都會保持著精力最為旺盛、年富力強之時的容貌。
只有到修為停滯不前,壽命接近終點的時候,才會開始逐漸顯現出身體衰敗,年華老去的模樣。
雖然所有人終其一生都在追尋著長生久視之道。但千百年來,得證大道者寥寥無幾,大部分人竭盡全力之後,依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容顏老去,道終路竭,身死道消,再入輪迴。所差不過時日長短而已。
在穆雪發愣的時候,阮紅蓮已經側目看來,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你是什麼人?」
「我……」穆雪只覺喉嚨乾澀,「我慕名來看看穆……穆大家。」
阮紅蓮柳眉微皺,隨後又笑了,不再多問,「想不到,還有你這樣年輕的小友記得她。」
她轉頭對著穆雪的魂塔,「看吧,你活著的時候,總擔心沒人記得你。誰知道死了以後,倒也不算寂寞。」
這句話,像是清晰的磬聲,敲在穆雪心頭。
曾經的她,厭倦世情,把自己封閉隔離在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