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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白麵郎君長發披身,飛眉入鬢,乘虎身破水而出。穆雪見了之後心中懵懵懂懂似有所悟,又似更加迷茫混沌。
晚飯的時候,因為傢俱大半都腐壞了,穆雪只能和苗紅兒一人端著一碗羊雜湯蹲在院子裡吃。
「小雪還很小,想不明白的地方就不要硬想。慢慢來不必著急,很多人在初入境界的時候,都會有一些想不通的事呢。」苗紅兒吃得嘴上掛了一圈的紅油,抬起頭問穆雪,「好吃麼?我怎麼覺得魔靈界這些風味吃食味道特別好。」
「啊,好好吃。」穆雪吃得小嘴油汪汪的,「師姐當年初入龍虎境的時候,見到了什麼。」
「我啊。我就不用說了吧。」苗紅兒端著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當初看到一個鴛鴦鍋,紅油白湯,交相翻滾,滿室生香。現在想起來還流口水呢。」
穆雪跟著笑了,因為遇到魔障而焦躁起來的心,也因此放鬆了。
斜陽的餘暉,照進破舊的庭院。
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坐在屋簷下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碗。
「所以師姐是同意帶著我一起去了嗎?」
「嗯,小雪若是想去,就同去。畢竟,你也是逍遙峰的一員了。路上只要師姐還站著,沒有倒下,就一定會護著你的。」
蒼涼的大地,永遠定格的黃昏。
慘白的落日垂在天邊,大地的盡頭菸捲黃沙,變幻隨心。
不知誰人弄弦,胡琴淒淒,渺萬裡雲層而去,
在殘垣的高處有一個身影望著天際,無言獨坐多時。他身邊的斷壁上,躺著一個簡易的鐵皮人。
「那個人是誰啊,在上邊坐了好久了。」一個路過的魔修問她身邊的同伴。
她的同伴抬頭看了一眼斷壁頂上坐著的黑色身影,嚇了一大跳。迅速拉著她退回巷子的陰暗處。片刻之後探頭探腦地伸出腦袋,確定高處那個背影不曾發現他們,方才吁了口氣,放下心來。
「誰,誰啊?搞得這麼緊張?」
「你連他都不知道。」同伴用口型悄聲言道,「就是他啊,苦守寒窯一百八十載的那位。」
「岑大家?你那麼怕他幹什麼?」女修伸出頭去看斜陽下的那俊美的側顏,輕輕讚嘆了一聲,「果然和書中寫得一般俊朗無雙呢。」
「你是還年輕,沒經歷過他瘋魔的時代。」同伴搖搖頭,拉著她往回走,「那就一隻惡鬼,你想不到他有多不顧一切的瘋狂,我親眼見過那人半邊身軀化為白骨,卻還站在死人堆裡笑的模樣。至今想起來還打冷戰。」
坐在斷壁上的男人,沒有搭理屋脊下的流言碎語。
他已經在那裡獨坐了很久,漫無目的地看著天際漫捲菸雲,那沙塵如夢似幻,依稀化為熟悉的音容笑貌,彷彿那一生所愛之人,隱在無法觸控的雲端。
細細的靈力源源從他身軀內流出,順著坡面蔓延,鑽入一個小小的鐵皮人中,那簡易的鐵皮小人,便慢慢擺動僵硬的四肢,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它發出吭哧吭哧的細微聲響,在殘缺的屋面上繞著那人來回行走。終使他的身邊顯得不至於那樣寂寞。
在遠處的巷子中,漸漸有說話聲由遠而近,
岑千山把目光從天邊收了回來,看見了那個正要穿過屋簷的小小身影。
「師兄真得不需要再歇一日嗎?下面去的可是渡亡道,聽說那是亡靈出沒的地方,路不太好走。」小小的女孩兒邊走邊說。
一身白衣的師兄走在前頭,沒有說話,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苗紅兒牽著穆雪搖頭,「他不會聽的,我認識他很久了,知道咱們這位雲中君是個怎麼樣的人。」
什麼高嶺之花,矜貴清冷,都只是個殼,那人就像那剛出鍋的白玉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