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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時間裡,他目測了一下,房間不過只有三步見方,沒有窗,天花板很低,再加上聚苯乙烯的瓷磚就更叫人覺得壓抑。房間內放著一張木桌,木頭已經開始剝落,還有四把大小不相稱的木椅。亞歷克斯每把椅子都坐了坐,最後選定一張沒那麼扎屁股的椅子。
他猜測是否可以吸菸,因為從房裡汙濁的空氣判斷,之前一定有人抽過煙。但他是個有教養的年輕人,發現房間沒有菸灰缸,他猶豫了。他摸索口袋,從一包薄荷糖中掏出一張被捏成一團的錫紙。他仔細地把錫紙展開,折起四條邊,做成一個簡陋的菸灰缸。接著,他拿出一包煙,彈開頂蓋,還剩九根。數目夠他熬過這段時間了,他想。
亞歷克斯點燃煙,第一次思考被帶到警局來以後自己的處境。情況很清楚,他們發現了一具屍體,於是就成了嫌疑人。人人都清楚,在一樁謀殺案的調查中,首先被當作嫌疑人逮捕的,不是最後一個見到受害者臨終一面的人,就是第一個發現受害者屍體的人。不幸的是,兩種情況都被他們碰上了。
他搖著頭,開始站在警方的角度思考。這不僅僅是一具屍體,而且是羅茜的屍體,是他認識的人,儘管不是很熟,他覺得這點使得一切更可疑。但他現在不想考慮這些,他想讓這種恐怖的想法遠離自己的意識。無論何時,只要一閉眼,山上的那一幕就像電影一樣一遍遍地回放。 美麗、性感的羅茜滿身傷痕地在雪地裡淌著血。&ldo;想點別的。&rdo;他對自己說。
他猜測著幾名夥伴會如何回答審問。歪呆已經意識不清,這點毫無疑問。他今晚不只喝了酒,之前他曾看見歪呆手裡拿著個針管,所以根本猜不出歪呆晚上還做了什麼事。派對上,周圍的人你來我往地傳遞著藥丸。亞歷克斯自己就拒絕了好幾次,他不在意磕點藥,但卻不想弄僵了腦子。可是歪呆毫無疑問願意接受一切號稱能擴張意識的東西。亞歷克斯熱切地希望,當晚歪呆吞下、吸入的任何東西能讓他在輪到接受審問前失去意識。否則,歪呆肯定會惹惱警察,而連傻子都知道,這樣的情況在一樁謀殺案調查中是再糟糕不過的了。
蒙德也是個惹麻煩的傢伙,這種審問會以另一種方式讓他出醜。說白了蒙德就是那種對自己的利益相當敏感的人。在學校裡,他一直是被欺負的那種人,別人喊他娘娘腔半是因為他長得如此,半是因為他受了欺負從來不反擊。他長長的緊緻鬈髮垂在一張娃娃臉前,天藍色的大眼睛睜得滾圓,如同一隻老鼠在洞內向外窺視。姑娘們都喜歡這種模樣,這一點確定無疑。亞歷克斯有一次聽到一對姑娘笑著說大衛?克爾長得像馬克?博蘭。不過,在柯科迪高中這樣的學校,讓你贏得姑娘們青睞的優點也會給你招來在衣帽間的狠揍。如果不是三位夥伴的力挺,他在這兒的日子恐怕就過得苦囉。這一點,他本人也明白,而且對朋友的幫助,他也連本帶利地給予報答。亞歷克斯就知道,如果沒有蒙德的幫助,自己無論如何也透過不了高階法語的考試。
但此刻蒙德得獨自應付警方,沒人在背後給他撐腰。亞歷克斯能想像蒙德現在的樣子:耷拉著腦袋,眼睛時不時從眉毛下向上投去怪異的一瞥,刮刮拇指甲周圍的面板,把zippo打火機的頂蓋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警察一定會覺得憤懣,覺得他在隱瞞什麼。警察永遠猜不到的是,蒙德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他沒有絲毫秘密。在他神秘莫測的外表下,根本沒有一丁點兒隱秘。他只是個崇拜平克?弗洛伊德、喜歡在晚上吃酸醋魚、喝啤酒和泡妞的小夥子。而讓人詫異的是,他的一口流利法語是坐在他母親膝頭上學來的。
然而今晚是個例外,他們的確有秘密。如果有人會洩露這個秘密的話,那一定是蒙德。上帝,求求你,別讓他說出那輛&ldo;路虎&rdo;。最好的結果,他們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