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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出來了,莫離進去了。
抬頭一看,愣在當場,如果她健忘些,一定會認為,自己又拐回家裡去了。
簡直是一般無二,就連門口貼著的便籤本底紋都是一樣的卡通圖案。
聽說打著統一視覺效果的旗號,有些小區會要求統一安裝某品牌太陽能熱水器,或同款防盜欄,但沒聽說過,會有如此高度統一的室內裝修效果。
胡思亂想間,已來到樓梯口,腦子轉了個彎,突然想到,一樣的裝修效果,只差一位的電話號,太多的巧合,就該叫蹊蹺了。
頓生警覺,收回欲踏上樓梯的腳,本想轉身就走,卻聽見一陣輕柔低緩的鋼琴曲,豎耳聆聽,觸動心絃,仿若受了蠱惑,抬腳,一步步向上。
巨大的落地窗,乾淨的白襯衫,姿態迷人的坐在鋼琴前,修長完美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舞蹈,流瀉出靜謐安適的樂音。
就在她現身的同一時間,他微微轉頭,笑盈盈的望向她:“你來了。”
她感覺心口似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因手中捧著紙箱,不能做出別的動作來,只好剋制,艱澀的:“我們好像見過?”
他沒有停下動作,答非所問:“很久以前,我曾跟一個女孩兒說‘音樂可以止痛,轉移病人的注意力,減少肌肉張力和恐懼,因而紓緩疼痛。’那個時候,很是自以為是,好像自己有多高明,好多年過去,聽了個叫‘捧殺’的詞,突然明白過來,所謂‘天才少年’的可悲。”
明明是微笑著的表情,可她卻看到了他的落寞,因著莫名的心疼,輕易卸除防備,捧著紙盒走過來:“從來沒有哪個人,可以一帆風順一輩子的。”頓了頓,好像他們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問出口:“那個女孩,是夭夭?”
他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著點頭:“是啊,夭夭。”又似陷入回憶,自言自語:“因她放棄音樂,因她開始學畫,因她放棄作畫,因她重拾音樂——這樣的反覆無常,全都是為了她。”
她想起來了,他是個畫家,她還翻閱過他的畫冊,手心上的原畫,就是他的作品,真是緣分啊!
不過那麼多想法,最後卻只是順著他的話:“你很愛她?”
他點頭:“是啊,很愛、很愛。”
她環顧一圈:“她呢?”
他的笑容淡了些,卻還是維持著溫和模樣:“嫁人了。”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這個陽光溫暖的上午,她坐在一邊,聆聽一個感覺很熟悉的陌生人的故事。
他說,他十歲開始跟隨國際樂團巡迴演出,十三歲獨立演奏,少年時代,大半時間耗在鋼琴前和飛機上。
十七歲那年,他感覺倦怠,想休息休息,他家裡把他安排進了一所私立學校,在那裡,他遇上了她。
長得不是學校裡最出彩的,家世也不是學校裡最顯赫的,學習成績平平,學校組織的會演也沒見她露過臉,可在這所學校裡,如此普通的她卻和他齊名,真是納罕。
縱然是被譽為天才,他也是個人,也會有好奇心。
那一天,他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扯著隨意搭在肩頭的單肩包帶,走在廊道上。
突然聽到脆生生的一個女聲:“洛邈,你好。”
抬眼,看見三步開外站著個穿著公主裙的女孩子,歪著頭,笑吟吟的望著他。
類似的情況,他遇到過很多次,有些不耐煩,不過沒表現在臉上,只是面無表情的回望她。
果然,她走過來,塞給他了一個印滿紅桃子的包裝紙包著的小盒子,羞赧的說:“這個給你。”然後跑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他這才蹙了眉頭,看看手裡的禮品盒,又看看不遠處那個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