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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傍晚之時,自己苦求半天,終於進了太虛劍派的山門。太虛劍派似乎正在忙著什麼大事,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所有人臉上都有著喜氣,所有人似乎都在興奮地等待著什麼。
他看到自己終於來到了太虛劍派的靈藥堂。靈藥堂的人似乎比別處還忙,主事者甚至不等他說完就「去去去」地轟他走。
他苦苦哀求,說這是給自己母親救命的藥。主事者不耐煩地在他身上踹了一腳,不屑地吼道:「今天是我們掌門弟子築基的大日子,整個靈藥堂的藥都得供著那邊,你算個什麼東西,趕緊從哪來滾哪去,礙了我們門派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他被狼狽地丟了出去,走下山門的那一刻,他如有所感,突然回了頭
在最高的峰頂上,他看見一個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飄飄欲仙地站在那裡,像要乘風歸去似的,抬起了頭。
那一瞬間,天光驟然灑落,將那人籠在了光下。他何其得天道偏寵,輕輕伸手,便接住了一捧日光。
整個門派一下子瘋了,所有人都歡撥出聲,所有人都在替他開心,所有人都高喊著「陸師兄!」、「天之驕子!」……
江自流回去的時候,他母親已經死了。據說死之前,似乎曾經有過片刻清醒,據說那時她的眼睛艱難地轉動著,想要看到誰。
江自流看到自己為她合上了眼皮。
他告訴自己,我要做天之驕子。
有個聲音似乎在告訴他:你就是天之驕子。按照我的想法來做,我會讓你走上頂峰。
「我才是天之驕子!!」江自流大喊著,竟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他身上的傷口再度崩開,整個人猙獰可怖。
「我才是最受天道眷顧的,我才是世界第一!!我才是!!」
他癲狂地胡亂喊著,向刁寺消失的地方沖了過去。
所有人都微微後退了一些,所有人都沒說話,沉默地看著他發瘋。
他衝過了,一頭撞上了十二樓結界,被猛然反彈回來,「噗」得當空噴出一口血。
「咳咳,我……我是天之驕子!!哈哈哈……我才是哈哈哈哈!!」
他不管不顧,竟然再次沖了過去。這一次,他直接被反彈到了一邊,重重地跌下了懸崖。
只聽「砰」得一聲,像是有什麼重物落了地。
容百川搖了搖頭,道:「像是真瘋了。」
容予沒再去看。這幾天他雖然在用丹藥拖著江自流身上的傷,保住刁寺的命,但這藥同時也會抽空他體內的靈力,讓他靈脈瘀堵、修為再難提高。如今,江自流已是鬧不出什麼麼蛾子了。
容予低頭看了一眼長恨淵,摩挲了一下放在袖中的陣法圖,沒多說什麼,只道:「回去吧。」
一隻黑貓緩緩自一邊走出來,化成了黑衣少年的模樣。江成雪平靜道:「師尊,給我吧。」
容予蹙眉,半天才道:「這陣法未必管用,還得回去再研究一下。」
江成雪微笑著看他,溫聲道:「師尊,給我吧。凡間每天都有人在感染蜃氣,你不想阻止這一切嗎。大陸反面也是一樣,我等不了了。」
容予捏著手中的陣法圖,不吭聲。
「蜃氣的起源地在何處,你們沒人知道的。這不是師尊的責任,這事本來就只有我能做。讓我去吧,師尊,是你說的,在其位謀其事,我只是想救我的族人罷了。」
容予面色變幻半晌,解下了身後的十二樓。
他緩緩道:「玉環是十二樓的一部分,玉環裡的神力來源於十二樓,將它們全部融於陣法之中,便不需要人祭。」
江成雪笑著點頭,接下了十二樓和陣法圖。他的笑容依然有一絲怪異難言的甜蜜,就像是少年人接過了誰的情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