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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宛平從門框底下悄悄塞進來了一張卡紙，上面很簡單的幾句話：別生氣了，昨天我情緒也不好，沒顧及到你的想法，對不起。

顧同學，別生氣了。

李宛平做事，溫和體貼，禮貌剋制。看起來有多嚴肅，心裡就有多柔軟。顧昕以為自己本該早就熟知李宛平的性情，到了此時，才終於明白，他所觸控到的李宛平的溫柔，不過萬分之一。

大概是從未被這個世界真正傷害過，所以心底光明，無畏無懼，熠熠生輝。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沒忘了要留給他一句話，來安慰他。

&ldo;不成熟，&rdo;在原原本本地聽完了顧昕的話之後，魯張怒其不爭地猛拍了下膝頭，怒道：&ldo;你是來大姨夫了麼？荷爾蒙分泌不穩定，情緒跟著晃蕩？你是幹什麼的你知道不？演員！你在戲裡的情緒，你帶回家，這就是對愛人的不尊重，沒毛病。&rdo;

最後一句話總結：&ldo;多大的人了，剋制情緒都不會？還當自己是小男孩啊？&rdo;

顧昕癱著一張臉坐在他對面，慢吞吞地抱著杯溫水喝。

他又回了《滄海雲平》的劇組，拍剩下的戲份。鍾導知道他和路晨過段時間要拍《東宮》，還挺激動，猛拍路晨的肩：&ldo;你小子，熬了這麼多年，終於出頭了啊。&rdo;

路晨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ldo;拍都沒開始拍呢，你怎麼比我都激動？&rdo;

他們兩個人交情是真的好，鍾導樂呵呵地擺了擺手，慢吞吞地拖著腳回去了。顧昕握著劇本走過來，坐在他對面：&ldo;晨哥，對劇本吧？&rdo;

說真的，路晨可能並不太想和他對。任誰一天幾十次看見同一張臉笑咪咪地湊過來要和你對劇本，心情大概都不會太美妙。路晨還納悶兒呢，原來看著多靦腆的一個孩子啊，怎麼現在就這麼、就這麼厚臉皮了呢？

顧昕撐著臉上的笑意坐在對面。不是不怕路晨會拒絕，但是他也確實等不及了。不是李宛平不肯等他，是他不想讓她等太久。

李宛平快三十歲了。

在她眼裡，大概他還是個孩子，能撒嬌，能心疼，能放在手心寵，能一起鬧著玩，卻不能擔事的一個……男孩。

英語不好，就一點一點擠著時間學；演技不好，就厚著臉皮來問；睡眠時間都是能擠出來的，不在乎多一個小時還是少兩個小時。

他不怕。

&ldo;聽說李總是一個很好的人，&rdo;路晨突然合上劇本，看著他：&ldo;你著急了？&rdo;

顧昕臉一僵。

&ldo;著急是對的，多大的人了，吊兒郎當的確實不像話，一樣都是二十幾歲，一樣不是科班出身，人家能拿影帝，人家能演話劇，人家每部作品能拿到那麼高評分……你就只能混個爛劇的男二男三演演？&rdo;路晨合上劇本，敲了敲桌子：&ldo;但是沒你這麼搞的。覺不睡了？飯不吃了？你是覺得自己身體倍兒棒可以盡著你糟蹋是嗎？還是覺得藥就是比飯好吃就是想多吃點？&rdo;

顧昕手指動了動，沒說話。

越是這麼耗下去，他的狀態越差。路晨看得清楚，他自己感受得當然更深。

不服氣、自卑、壓抑、沉默、自我懷疑，滿滿的都是負面情緒和低氣壓，臉上的笑容還勉強撐得住，心裡的堤壩卻馬上就要崩潰了。

&ldo;休息下吧，&rdo;路晨拍了拍他的肩，&ldo;你現在太緊繃了。放輕鬆，輕鬆點李總更喜歡的吧。&rdo;

輕鬆點，卻成了他此時最重的負擔。

顧昕冷汗涔涔，臉